阿武
”
在邺城袁府,她虽为婢女,但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手段深受刘夫人喜爱,视为心腹,所穿所用比从前在甄府时还好,如此清闲平安地过了□□年光景,六岁的甄宓长成了十五岁的阿武。
这年隆冬,袁绍打完仗带着大队军马返回邺城,袁夫人与家眷仆人站立城门迎接,等了半个多时辰,见城外黄沙滚滚,只听马蹄声却不见人,许久,黄沙缓缓落地,袁绍骑着汗血宝马英姿焕发地走在队伍最前端,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功成名就天下尽在我手的枭雄气质,而模样,挺拔英俊,看起来比刘夫人小了十岁不止。
袁绍身后是嫡子袁熙,与袁熙骑马并行的人是......
阿武在人群中踮起脚尖,擦了擦眼睛,那不是曹子桓吗?他长高了,健壮了,胳膊上的肌肉把铠甲撑的老高,脸像被锐利的风削过,棱角分明,眉眼如剑,看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
袁家来接风的女眷中有几个在窃窃私语。
“那是谁?像是用石头雕成的美男子,我这样朝他挥手,他都不肯笑一笑。”
“他呀,曹孟德的二儿子,天生不会笑的,如今来邺城就更不会笑了。”
“这话怎么说?”
“曹孟德在南方吃了败仗,退到咱们北边来,想借咱们主公的势力重整旗鼓,曹子桓是他送给主公的诚意。”
“你是说?质子?”
当天夜里,袁府大宴,彩灯高悬,推杯换盏筹光交错,丝竹声不绝于耳,阿武在房中躲清净,却从后窗瞧见一直空着的琅嬛小院来了人,仆役把箱笼、家具一样样搬进房间,几个婢女洒扫一番,又见两个奶妈子抱着被褥枕头来了。
前院的酒席散了一半,四五个仆役用藤床抬着个醉汉送到琅嬛小院,好一顿折腾,仆役走后,“醉汉”推门出来,却是曹子桓,他视线聚焦,脚步稳健,分明是装醉。
他摊开两手,手心里的信鸽扑闪扑闪翅膀,往南边飞去,就在这时,目光与目光相接,曹子桓看到了阿武,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东西,但转瞬即逝,稍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门随即合紧,曹子桓消失了门内。
阿武想,他完全忘记自己了。
夜里睡的正深沉,只觉得身子猛地一凉,阿武睁开眼,看见曹子桓正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曹公子,你初到袁家做客,第一天就要杀人吗?”
曹子桓还是很少说话,甚至都不肯解释一下为什么叫她死,明晃晃的刀抬高三寸,直直劈下来,阿武打了个滚,滚落到地上。
“你在袁府杀我,做不到毁尸灭迹,明日定会有人来看查,死了夫人的心腹婢女,搜府是肯定的,琅嬛小院中藏了什么,公子心里有数。”
见曹子桓手里的刀微微垂下,杀意渐薄,阿武又说:“我不知公子是如何把信鸽带到府中的,不过既然带来了,肯定不止刚才放走的那一只,定然还有一些在琅嬛小院,信鸽在阿武眼中,是寻常东西,不过是传传家信、情信之用,但在袁将军眼中,信鸽是能偷递军情战报的造祸之物,他会怎么对待偷递军情的质子呢?”
“公子,阿武只是袁家婢女,乱世中图个活着而已,与公子井水不犯河水,不会因为偶然看见一只鸽子就去揭发告密,杀人灭口顾然是解决问题最有效的方法,但放在此时此刻,实非明智之举。”
曹子桓终于开了口:“依你说,如何做才算明智?”
“你为质子,我为奴婢,都是在他人屋檐下苟且偷生罢了,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与其剑拔弩张不能相容,不如安堵如故,各过各的日子,各打各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