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何家村的老老少少犹如丧尸般围拥而来,一张张嘴说着话不断靠近。
江禾龄能对何达升置之不理,但是何家村村民不乏年纪大的人,难免一推就出事,她顾忌着不能出手,竟让何家村的人围在中央。
有上一辈的老爷子板着脸:“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主内男主外,人生才会顺遂。”
有抱着孩子扎着围裙的妇女劝道:“结婚就是女人第二次投胎,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有不谙世事的孩童眨巴着眼:“姐姐,结了婚多一个人疼,然后生一个像我一样可爱的小宝宝,不好吗?”
或老或少的声音犹如魔音贯耳,嚷得江禾龄头脑发胀,思维几乎要停转。
何家村村民仿佛个个都是极端结婚狂热者,思维统一的犹如被人植入木马程序,以便始作俑者打造出离婚率为零,生育率领先的“何家村”
江禾龄转过头。
何方有正好整以暇地隐没在烟雾中。
“江小姐不愿意也行。”
何方有慢慢悠悠地端起一个茶碗,“其实只要你喝下这杯水,我们也能化干戈为玉帛。”
“不行,不行,千万别喝!”
脸盲鬼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把直接一脚把何方有手上的碗踢碎。
他刚抱到的大腿,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你的水我就不喝了,”江禾龄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罐子,“不如村长你喝一口我的水。”
何方有瞬间变了脸色。
她抬手将小罐子举到空中,心情不错地摇了摇,里面传来晃悠的水声。
何方有一改方才的沉稳,眼神克制不住地慌乱,骤然起身:“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眼见对方抓着何家村的秘密,他方寸大乱,大喝一声:“此乃何家村的传世品,你还不速速还来?否则我就报警了”
江禾龄没理他。缓缓念出封条上的字,
“未有和气萃焉,而家不吉昌者;未有戾气结焉,而家不衰败者。”
她声音清朗好听,话也念得煞有介事,那边何方有一个猛子就要扑上来抢,江禾龄一边念一边闪躲。
何方有的慌乱愈发证明了她先前的猜想。
他身后必然有精通术法的人支招,这句话看似普通的家训,实则更像一句咒语。
江禾龄揭开封条,打开罐子。
有了咒语,还需要术法。
何方有以前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庄稼汉,身无长物,根本没有能力驱使何家村村民。
罐子里只剩下半罐水。
看似正常,却有一缕常人看不见的黑气在其中翻腾。
这个罐子被埋在何家村的河道中,何家村的人吃住都离不开水,长此以往,便如同被洗脑一般。
每每有压不住的村民时,何方有便会凭借村长的权威,让他们喝下一杯水。
想来里面也掺过罐中的水。
一切真相大白。
望向竭力向她冲来的何方有,发现他距离自己只有半个身体,江禾龄轻巧地把罐子一抛。
何方有这么多年来苦苦经营的东西就在眼前,何方有顾不上江禾龄,立刻转身飞扑出去。
他马上就要触及那个装满秘密的罐子,电光石火之间,罐子居然在空中生生拐了个方向。
砰的砸到地上。
罐子登时裂开,里面的水迅速流出,蜿蜒如烟雾。
与之同时裂开的,还有何家村的美丽幻影。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翠,她朝与她肩靠肩的何大柱狠狠啐了一口,“晦气玩意,老娘眼睛瞎了怎么和你在一起。”
其他夫妻同样如梦初醒般看向自己的另一半,脸上不复原来柔情蜜意,更多的是相看两相厌,恨不得当场离婚,争吵着离开祠堂。
何方有方才摔到了腿,此刻绝望地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江禾龄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的何方有,指了指罐子,“靠着这般下三滥的手段,只要让村民喝下水就只能信服于你,让女子喝下水就只能死心塌地地嫁到你家。”
她语气肯定:“看来大家你的妻子,还有何达升的三个老婆,都是这么来的吧?”
提到杨芝兰,何方有仿佛被戳中死穴,梗着脖子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个丫头片子胡说什么?芝兰、芝兰是真心仰慕我,敬爱我的!”
江禾龄抱臂看向一旁低头愣神的杨芝兰,方才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到她耳中。
二十年恍然一梦。
原来她午夜梦回看到何方有时的厌恶,不是幻觉,又或许生不出孩子的不是自己,而是何方有。
她抬起头时,秀丽的脸庞上已经沾满泪水。
地上的何方有求助般地看向杨芝兰。
回应他的,是杨芝兰厌恶到犹如看仇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