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脉
一触即离。
“额头不烫,看来没有发热。”他好似只做了一件平常至极的事,语气丝毫没有变化。
郑漪的心绪难以平静,慌张地喝了一大口水。
“难受的话就去床上躺着!”
郑漪处于呆愣的状态,被王沦牵进了内寝,她看着内寝熟悉的装饰,马上回魂,挣开王沦的手,说:“夫君,妾身身子不舒服,怕扰了你,还是回正寝吧!”
王沦挡住郑漪的去路,说:“阿漪,已经近十天了。你告诉我,你还要呆在那个小屋子里几天?”
他凝视郑漪的眼睛,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郑漪扯动嘴角,说:“妾身没生气,再等等…”
“你在意我吗?”王沦问道。
“那你呢?”郑漪根本忍不住,她的眼眶已经湿润。
“我在意,阿漪,我很在意!”王沦一字一顿,说得异常肯定。
郑漪的泪珠已经流出眼眶,她一脸挣扎,道:“可我不信,对不起,我努力过,可是始终没办法相信你!”
“不要紧!”王沦伸手拂掉她的眼泪,一脸心疼,“别哭!”
“再给我一点时间!”
水洗的眼睛里满是恳求,王沦怎么忍心逼她。
当夜,郑漪趴在床上,无声地流了一夜的泪。
翌日,郑漪双眼浮肿,根本就没办法见人,她只能呆在屋里,拿浸了凉水的帕子敷眼。不知是不是太过舒服,她再次陷入沉睡。
王沦休沐在家时,吃过早饭后会同护院一起练练,之后考教王瑔的功课,等到午间会去书房读书或者处理公务,他惦记郑漪,在书房没呆多久便回到新安院。
“夫人呢?”他一见到郑漪的近身侍婢就问道。
“夫人在休息!”
知道郑漪没有离开新安院后,王沦推门进入正寝,入眼的是郑漪仰躺在床上,眼睛上搭着一块白布。
“夫人今日怎么样?”
“夫人的胃口不是很好,进食还是会吐。”
王沦替郑漪拉好被子,说:“去请杜泊过来!”
“诺!”
王沦在床边等了许久,郑漪不曾醒来,夏丹没有回来。
他不得不再次请人去传杜泊。
夏丹终于回来了,他领回来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
“老爷,杜先生昨日回乡省亲,今日不在,这是妙手坊的坐堂医段翁。”
老者对王沦作揖,王沦回礼。
“有劳段先生!”
老者颔首,并不多言,拿出脉枕,开始诊断。
“夫人近日是否有嗜睡、恶心、呕吐等症状?”
“确有其症,不知内子这是患了何病?”
老者站起身,开始对王沦道喜。
“先生确定?”王沦皱眉,一脸的怀疑。
看到王沦的怀疑,老人脸色并不好看,他坚定道:“在下行医数十载,旁的可能出错,可喜脉是万万不会出错。”
“来人,送段先生出府。”
后来,王沦派人去宗□□请来太医,可得出的结论还是一样。
王沦不知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想相信,他强忍着愤怒,躲回书房。
他静坐在书房,听管家讲述这两个月郑漪的动向,发现她平日都在府中,只两个月前回过一次娘家。
郑裕早已丁忧回河间,阿漪回郑府做什么?别告诉他阿漪的情郎现居于郑府。
王沦手指捏得“咔咔”作响,一脚踹开书案,案上的笔墨纸砚凌乱地摔在地上,此时,门外传来书童的声音。
“老爷,夫人求见!”
“让她进来!”
房门被推开,郑漪走入其中,她看到倾倒的书案、沾染墨水的纸、倒立的砚台、杂乱的毛笔以及坐在席垫上的王沦。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想瞒你,我在郑府有一互许终生的情郎…”郑漪不想多做拖延,用最冷静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
王沦站起身,逼近郑漪,手指钳住她的下巴,低声怒吼:“住口!你给我住口!”
他想不通,气得在原地踱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
郑漪自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和一纸休书,置于王沦的眼前,“是我对不起你。你可以杀了我!也可以休了我!”
这是王沦第一次看清这个女人,她竟然可以这般冷漠,这般绝情。
所谓因果,他曾经如她一般,冷漠地对待过一个人。
郑漪将书案回复原状,将匕首和休书放在上面。
“王大人,保重!”
郑漪早下决心,看了王沦最后一眼,在他愤恨的目光中离开书房。
她从不畏生,亦不惧死,既然老天爷已经帮她做了选择,她何须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