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第八

扬之中，李窈看见眼前一双白色的靴子。

“你还要站在这儿等着吗？”白冀的声音犹如恶鬼低语，李窈猛然抬头瞪他一眼，向后一退躲开长剑的抽打，狼狈的窜起来向远处跑去。

白冀对灵力的操控十分精细，李窈刚弯腰躲过攻势，长剑又在白冀的操控下在空中一转，再次向着李窈飞来。

沉重的长剑在白冀的操控下犹如轻巧的回旋镖，不断从刁钻的角度钻出来抽打李窈，李窈咬着牙，疼得面容扭曲。

微风徐徐而来，李窈向前一扑，厚实的木台被李窈砸的“砰”一声，脸颊贴在地上，李窈狠狠吸了一口气，干燥的空气混着砂砾钻进她的鼻腔。

白冀有技巧的消耗着李窈的体力。

运转灵力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身体的劳累，但是要在控制灵力滋养身体的同时还运转灵力躲开白冀的攻击，李窈目前还做不到这个程度。

破空声再次响起，李窈侧身一滚躲开攻击，她看着将木台抽烂的长剑，忽然脑子一抽，一伸手握住了剑柄。

烫。

这是李窈的第一感觉。

她哀嚎了一声，感觉掌心的皮肉已经和炽热滚烫的剑柄融合在了一起，她想松手，皮肉却被剑柄黏住，人也被痛的失去力气，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我去，这师妹太大胆了吧。”

台下的人已经震惊了，当着主人面夺人法器，两人之间还有着一月的距离，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这是前几个月刚刚入宗门的那个师妹吧。”

“我也记得，好像叫李窈。”

“她都没法器吗？就这么赤手空拳上去了？在知道考核官是白冀师兄的情况下？”

“这也太虎了。”

人群嗡嗡嗡的闹得大声，李奚不着痕迹皱了皱眉，看着擂台上活鱼一般翻腾的李窈，面无表情。

熟肉的味道在李窈鼻尖萦绕，白冀愣了片刻，试图召回自己的法器，却得不到回应。

这还是第一次法器完全不回应他的召唤。

长剑似乎是吸饱了鲜血，剑身闪过荧光，李窈一个翻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蹬，终于将长剑踢开。

长剑哐当掉在地上，擦着木板滑到白冀脚下，剑柄上还黏着一块焦糊的皮肉，仔细看去，还能看见嫩红的血肉。

李窈满头大汗的坐起来，颤抖着举起手，她掌心整块皮肉都不见了，指节也被灼烧成了黑色，泛着焦糊的气味。

少女嘴唇颤抖，一身青衣破烂沾灰，被血迹打湿，早上梳好的发髻也被打散了，凌乱的发丝从发髻中支出来，搭在额头上。

她灰头土脸的，反而显得一双眼睛更明亮水润了。

李窈看着面目全非的手掌，心底升起一股怒气。

她看见白冀弯腰捡起长剑，用灵力将剑柄上的血肉剔除，刚才狼狈逃跑躲避和被众人围观丑态的怒气翻上来，一时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大口喘息着，不知为何当真觉得自己方才的作为就像是个丑角，不自觉的暴露出丑态，还喜滋滋的认为这是明智的选择。

“轰”的一声，李窈觉得脑海里有什么炸开了。

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冲动了，按照她的性格，她应该再忍一会的，等时间到了，检察长老就会判定她考核失败，就能下擂台了。

时间不多了。

但是李窈的身体仿佛被怒火支配了，是怒火吗？李窈摸不准，只觉得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身体都微微颤栗起来。

她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身体忽然动作起来，一瞬间身体中的灵力运转到了极致，李窈的经脉都在灵力的高速运转下发热。

擂台上掠过一阵青色的风，李窈的身影几乎快的不能捕捉，四下冲撞的气浪将白冀的衣袍吹得乱飞，凝实的灵力汇聚在掌心，李窈血淋淋的手掌轻轻拍上白冀的身体，白冀这才感受到那股强大的灵力。

“轰”

擂台上白影倒飞出去，原本用来拘束李窈的阵法被白冀撞碎，白冀顶着灵力掀起的狂风停在了擂台边缘。

刚才的一击将李窈身体中的灵力耗空，白冀似乎是沉寂了片刻，忽然一手持剑，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李窈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一瞬有些错愕。

她从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样的人。

这算什么？恼羞成怒吗？

鼻尖的冷汗反射着阳光，李窈甩甩头。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他人讶异与不明的眼光，甚至可以容忍师兄的鄙夷和故意的伤害，但是此刻，她看清了。

她忍不了。

至少在那些无赖和撒泼的背后，李窈心底确实是感觉到羞耻和无力的，她并不是真像表面上那样满不在乎。

只是她差点连自己都骗了。

李窈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