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叹口气道:“雪舟,你还没看邮件吧?”
“老师我在校外,不方便。”
他哦了一声,缓缓道:“建造节背后主理人,伊里教授前段时间在法国出了车祸,目前在医院静养,还没彻底脱离危险状态。”
伊里教授是现代建筑学史上绕不过去的人物,法籍华裔,出生于中国南方,年逾八十。
江雪舟去年见过他老人家一次。在海市,玻璃建筑展览上。那会儿他身边围了一圈保镖,又围了一圈市级校级领导,江雪舟甚至没能看清楚这位大佬的脸。
伊里的建筑风格典雅工致,但却不是完全的老派,极具前卫思想,往往会在设计上加入后现代主义的简约,人性,自由等元素。
业界最顶尖的世界级大奖之一伊里-弗兰西斯建筑奖就是以他和曾经的合作伙伴的名字命名。
如今这位老艺术家也并未隐退,近些年来火热的建造节项目最初也是由他出款举办,至今已经是全国大学生届最有含金量的比赛项目之一。
现在,伊里的受伤入院,意味着项目承办的一些关键资料以及伊里的许可暂时无法拿到,复杂的国际合作办理流程被中断。
“…不止这些,很多和伊里有关系的项目都不得不中止,现在国内各大学校建筑学教授焦头烂额,都没什么心思筹办建造节。”
“那,今年的取消了?”江雪舟问。
“没有,我们和伊里的助理商议,”许岭说:“项目可以推迟到明年秋天举办。”
也就是晚了一个季度。
江雪舟温声说了句好。
伊里教授。伊里。
挂断电话前,江雪舟突然想起来什么。
她问:“伊里教授中文原名,姓漆?”
许岭笑了:“嗯。他很小就去法国了,所以国内外统一叫他伊里。”
“不过,你要是叫他漆教授,老人家还会冲你笑着点头。”许岭幽默道。
“……”
挂断电话,江雪舟已经进了西餐厅的门,没费多少眼力就找到了梁雨凡说的那个位置。
西餐厅不大,位置与位置之间隔了一层宝宝的雕花镂空木板。
她看到面对面坐着的两人先是惊讶一瞬,睫尾轻轻颤,眸中全是不可思议。
桌上摆了一盘沙拉和三杯饮料,林景宥抬头就看见她,他正用餐布擦着手背。
“好久不见。”
“你回来了。”她淡淡应道。
江雪舟看见他挽起袖口,手腕上拴着一根打结的红线。
梁雨凡正和林景宥聊着到海市后的工作安排,听到声音,扭头,看见江雪舟后表情舒展开来。
落地后选择的恰好是这家酒店,想必是温阿姨极力推荐的。江雪舟觉得自己着实迟钝,林家和温阿姨的关系其实比和江建峰的关系更早也更亲近,他一回来,温阿姨怎么可能不招待。
她喝了口饮料,又尝了沙拉,轻飘飘的生菜叶落在被温泉水泡得沉甸甸的胃上,她有点呕意。
梁雨凡早上没吃饭,这会儿吃得开心,看着对面的人说:“巧吧,昨晚我刚来开party,雪舟姐是被我拖过来的。”
林景宥点点头:“巧。”
他低头看了眼表,又抬眼看看江雪舟,视线轻轻落下又不动声色地敛回。
上飞机前温怀珍打电话,说已经给他在时雨安排了房间,其实离他今天要去开会的地方并不近,但他没有拒绝。
今早上起来时他才看到梁雨凡的消息。说要请他吃西餐,他想着拒绝,毕竟只有晚上才有空。
然后梁雨凡说雪舟姐正好也在,大家都在时雨,干脆一起吃午饭。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耳边响起,很久没有被他的身边人提起。
林景宥其实一直清楚是自己做的选择,选择离开原来那个周围所有人都会反反复复在他耳边提醒她的存在的圈子,这么多年在彼此的世界里像消失了一样。
多年前国际高中那批总爱起哄造谣说他俩在谈恋爱的狐朋狗友们各自长大,在各个领域混的风生水起。
没人再堵在学生会教室门口,几十双眼睛盯着她来登记领资料,然后高声呼叫说江大校花和咱会长天生一对。
人总要向前看。就像原来他高高在上对她说绝不抽烟酗酒,见一次就扣满一学期的分,烂在烟和酒里的人都无可救药。
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无可救药,抽烟厉害的时候一整盒转眼就空,在饭局酒桌上灌了满胃的白酒黄酒,回家后关上窗帘关上灯,黑暗中又可以喝空不知道多少瓶,哪里像原来的天之骄子,像躲在又脏又暗的杂物间里苟且的瘾君子,昏死之前回光返照,能看见烟圈消散,出现她的脸。
然后她说,你现在就是个烂人。
然后他惊醒过来,就像仅仅只是做了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