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照月棠

神神秘秘的并未透露即将交易的究竟为何物。但此物一定珍稀娇贵，因为从他们所言之中推断，是必须要买家亲自入林中验货后再付钱的。

秦文霁收了定金喜笑颜开，沈怀臻不由有些好奇究竟是多大一笔钱能让这自小丰衣足食、家境富裕的公子哥乐成这模样。

趁对方前去安排进山之事时，她暗中传音问贺榕：“你是找他买了什么，瞧他那样子可是赚得盆满钵满了。”

贺榕面上露出一丝略显孩子气的得意之色，回头冲她扬扬一笑：“送你的贺礼。”

送她什么？她自问是想不到答案。

不过她也没把对方的话当真，只当他不愿告知，随口胡诌的。

有了秦家二公子的门路，进山便容易多了。他言之凿凿道这是自己的贵客，又有谁会出言责难？

过了三道禁制，两个传送阵，免去一次搜身，三人这才真正立在望云山主峰，天垂峰之下。

御剑上山途中，但见云气氤氲，仙雾迷蒙，将广阔旷远的群山连成一片。行在其中，恍若真的置身仙境，只觉灵府都清明安宁起来。

秦文霁带路行至山腰出，也不知山石遮掩的背后掩藏着什么密辛，竟然需要他滴血为引，再加上三次念动复杂冗长的咒诀，才见其上幽光微闪，缓缓有一片郁郁葱葱疏林浮现在原来一片空寂的山壁之上。

他此时神情也略有些严肃，回头竖起食指对他们比个“嘘”的手势，悄声叮嘱道：“二位随我来吧，一定要跟紧我，咱们速战速决，免得被旁人发现。”顿一顿又补充道，“一般人也还好，要是被兄长知道，肯定关我抄书三个月！”

沈、贺二人颔首表示理解。

他们的脚步进入这片树林后，身后云雾缭绕的山峰之景便如戏台闭幕般渐渐消失了。林中清气非凡，目之所及皆是浓淡合宜的绿树青枝，静谧之中，唯闻风打林叶的簌簌声响。

随着秦文霁越行越深，林中乔木也愈发密集。两边葱翠的高大树木仿佛朝内合拢般将几人罩在其中，却并不会给人威胁恐惧之意，只会感到心底无比的宁静祥和，简直想席地而坐，养气修行一番。

秦文霁终于停下时，沈怀臻听到他偷偷长出了一口气，想必做这倒卖自家仙草的行当还是颇为紧张不安。他声音压得又小又轻，需得屏息凝神仔细去听：

“容兄，就是这里，来查验吧。”

二人从他身后绕出，面前原本十分繁密的茂林中，有些突兀地出现了一片小小的空地。

空地之上，仿佛竟有月影浮动。

沈怀臻心下暗惊，宽大衣袖下捏紧手指，控制住情绪不要外露。

容小姐是不该认识此物的。

不过准确来说，她自己也未曾见过此等珍稀的仙草。

俯见百草退避，仰有月影蹁跹。若她所猜不错的话，这是连十二州中灵气最为滋润充沛之地都少有生长的，照月棠。

此景美不胜收，二人都怔愣片刻。而秦文霁在一边抱臂而立，面上略有得色，是忍不住存了几分炫耀的心思：“如何？容兄，我所言不虚吧！”

贺榕被他一叫才回过神来似的，回身抬手拜道：“多谢二公子。我就知道，望云山秦氏，果然名不虚传。”

被他这么一夸，秦文霁笑容更甚，上前来又是念动一串复杂的口诀将照月棠连带着周边泥土小心翼翼地采下封入密符中，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沈怀臻在一边冷眼看着，心里盘算一下时间，也该到了。

果然，贺榕一句圆滑的废话还没讲完，秦文霁面色忽然微变。

贺榕假作关心道：“二公子怎么了？可是我付的灵石有什么不对？不应该啊……”

秦文霁脸色越来越难看，四下环顾一圈，语带惶恐道：“容兄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为何……有鬼气？”

贺榕不易察觉地对沈怀臻轻轻一点头，表面还装得同他一般惊恐：“这么一说，的确是有……什么情况，有妖邪入侵吗？”

他忽然像是看到什么似的瞪大双眼：“小姐！”

秦文霁顺着他目光望去，慌乱中发现那娇弱少女身后竟陡然现出一道黑影，她连挣扎呼喊求救都来不及，便被其猛地扑住，瞬间消隐无踪！

他尖叫一声，跌跌撞撞便要往外跑。

贺榕跟在他身后以一种不知所措的语气喊道：“二公子，怎么办，我家小姐她……”

秦文霁顿住脚步，在他们进来之时，入口就消隐无踪，是秘境保护措施中的一种。他一时情急竟想不起出境咒诀，急红了眼睛：“我如何晓得！该死！”

不过少顷，他努力深呼吸后又稍稍冷静下来，勉强安抚对方道：“……无妨，巡卫很快就会找过来的。此处可是我们护山大阵的阵心，一旦有妖邪鬼气侵入，我兄长第一时间便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