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驱逐
崔行简瞬间如蒙大赦,暗自抹一把冷汗,对父亲规规矩矩行个礼,转身脚底抹油溜了。
沈怀臻望着他飞快远离的背影,知道这个场景马上也要结束了。崔渐风那似有似无的微笑与淡漠如冰的眼睛让她心中一阵发紧,不由道:“他竟连自己的亲儿子也是百般试探。”
贺榕对此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耸耸肩:“做了亏心事自然怕鬼敲门,崔行简这废物东西,对他把事情死死瞒住是正常的,只可惜我们不能探一探崔渐风的梦。”
沈怀臻摇摇头:“不对,听崔行简方才话中之意,他之前是见过崔行婉的,怎么我没探到相关的记忆?”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心念急转。
有两种可能:第一,崔行简早有防备,把一些关键的机密回忆封存起来,不让外人轻易通过探梦得知;第二,有人知道他不靠谱,提前施术删除或封印了他的某些记忆。
大概率就是第二种可能性了,记忆不能修改,只能隐藏或删去,若是留下大段空白,就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对,反而棘手。而像这样轻描淡写地盖住一点连本人也不愿回忆起的细节,其实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她把猜测同贺榕一说,两人还未来得及商议什么,便又被时光拖进另一片梦境。
这个崔行简与他们在村中遇到的崔行简一身衣着打扮、发冠腰带都一模一样,想必便是这几日的事情。
他神情慌张无比,可对着同行护卫依旧藏不住眉宇间的傲慢之色:“怎么都哑巴了?没一个靠谱的能出出主意?”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为首看上去最沉稳那个拱手道:“二公子莫急,乌木花与丰华芝虽名贵,对崔氏来说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这两样可以再采来。”
崔行简闻言并未受到半分安慰,反而更加恼怒道:“用你说这些废话?这我难道自己想不出来么!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秦文盛给的咒符没了!他自己都说过,这东西一月最多出一张,难道要我回去再等一个月?到时候恐怕兄长的命都要掉半条下去!”
其他人多少都清楚他脾气,并不此时出言招惹,但那男修温声一笑,继续耐心道:“二公子,属下嘴笨,您别生气。这一个月肯定是等不得的,但还有一个补救之法,或许能够一试。”
他将信将疑:“你且说来听听。”
对方轻声细语:“再往前,就是天南道了……”
崔行简面色一惊,似乎瞬间明白了对方之意。
他踌躇片刻:“可那里去年围剿之后……应该已经不剩什么了。”
那男修笑道:“其实我们就这样空手回南临,又能如何呢?宗主总不会叫人把我们都斩了,顶多是我们几个扣俸挨罚,公子你闭门思过些日子罢了。所以,咱们只去瞧瞧,若有任何不对,立刻走人也没什么的。”
崔行简眼珠子一转,又犹豫了一会儿。据方才梦中所见,他对自己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其实十分畏惧,或许是因为害怕责罚,他最后还是应允下来:“好吧,我们一路走一路看,不行就回梁州。”
他们看上去好像都清楚所谓“金猊幼兽的心脏可疗愈寒疾”这一说,也没人发出异议,一路走走停停,最终到达了石东村。
后面的一切,也就是陷入阵法,夜里乱闯意图出村后导致几乎团灭的惨案发生。
崔行简作为其中最废物的一个却能活下来,正是因为搭进了护卫的那几条命。
沈怀臻边思考边捋着梦中信息:“崔行简暗中前往望云山,就是为了给崔行初取一种能压制寒疾的药。可是半途中最重要的咒符被遗失或毁坏,他们害怕受罚,便冒险进入天南道,试图寻找金猊幼兽,取其心脏为引。”
贺榕点点头,四下环顾梦中白雾渐起的夜色:“后面应该就没什么内容了吧?看来他的确不知道太多内情。也难怪,这样一个……”
忽然,他们脚下土地如流沙一般开始塌陷,沈怀臻意识到这是梦境结束、做梦人将醒之时的预兆,连忙又一把抓过他手,念动咒诀时还要分心提醒道:“时间到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要说贺榕这人她最满意的地方就是听话,基本自己说什么是什么,没那么多废话干扰。对方配合之下,两人顺利从梦境中抽离,意识又回到那散发着淡淡烟火气的小厨房中。
崔行简睡得太沉,方才一不小心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此时他迷迷蒙蒙地环顾一圈见没出什么事,居然脑袋往手臂上一缩,又接着睡去了。
“你那东西还真有效果。”沈怀臻略有哭笑不得道。
直到天光亮起,两人都在梳理梦中得到的信息。现如今去扬州见崔行婉是势在必行,他们需得速战速决,弄清此地究竟是何种妖邪作祟,一鼓作气解决后尽快再次上路。
他们谈得很顺,崔行简睡得也很香。他伸着懒腰从地上爬起来时,揉着酸痛的肩膀抱怨:“这穷门小户的就是不行,连张床都没有。”
还没等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