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

连续半个多月的晴天，天气突然转阴下起了小雨。

孟栖昨晚失眠至后半夜，直到凌晨才睡着，早上伴随雨点的滴答声多睡了一会。

等她起床收拾好下楼时，已经九点了。

“小孟姐。”

下完最后一级台阶，苏荷朝她小跑过来，“陆总来了。”

孟栖脚步顿住，视线快速在客厅扫了一圈，并未发现陆谨的身影。

见状，苏荷连忙补充，“陆总在外面凉亭里。”

“他……”

苏荷打断，“放心吧，凉亭我生上火了，不会冻着他的。”

“谁问你这个了！”

孟栖朝窗外看一眼，继而压低声音，“他来多久了，你怎么不去叫我！”

苏荷收敛起笑意，“我开门的时候他就在门口了，当时还不到八点，我想叫你的，但陆总不让，说让你多睡一会。”

孟栖怔了两秒回过神，“我知道了，你去做早餐吧。”

苏荷去厨房后，孟栖站在原地又盯着凉亭看了会，厚厚的挡风帘并未让她看到陆谨的身影。

她不清楚陆谨过来是继续说服她，还是有别的事。

没多想，她转身进了厨房。

等她端着热牛奶推门出去时，淅淅沥沥的小雨中飘起了雪花。

她站在门口裹紧身上的大衣，撑着伞径直去了凉亭。

孟栖掀开帘子，火炉里的木炭烧的正旺，陆谨却靠着椅背睡着了。

虽说凉亭很暖和，但时不时刮来的风总把帘子掀起来，冷风直往里灌。

孟栖放下牛奶，转身进屋拿毯子时，手腕一把被拽住，一道低哑的嗓音跟着传来。

“去哪？”

孟栖转过头，刚好对上陆谨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想去屋里给你拿毯子。”

“不用了。”陆谨松开她，“坐会吧。”

孟栖嗯了声，把牛奶端起来递给他，“喝杯牛奶吧，热的。”

“谢谢。”

陆谨接过牛奶喝了一小口，然后把杯子握在手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

孟栖走到陆谨对面坐下。

默了两秒，陆谨又喝了一口牛奶，不答反问，“苏荷叫醒你的？”

“不是，我自己醒的。”

视线再次迎上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孟栖猛然想到什么，“你不会是在这待了一整晚，没有回去吧？”

昨晚，面对陆谨的邀请，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说那些冷漠绝情的话，而是婉转地拒绝了。

她说，“谢谢！我已经想好打算了，一年就过一次春节，你还是回南城陪叔叔阿姨吧！”

说完这些她就走了，她以为陆谨会和前几次那样，也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陆谨不置可否，继续问她，“真的不再考虑了吗？”

见她低着头半天没吭声，陆谨又说，“以朋友的身份……一起过个年，也不行吗？”

孟栖抿了抿唇，迎上陆谨的目光，“过年是很重要的日子，叔叔阿姨肯定很想你们一家人聚一起，你不回去的话，就剩他们两个人了。”

“那你呢？”

“我已经打算去琳妈那过年了。”

察觉到陆谨还有话要说，孟栖连忙抢先打断，“而且，那天北城的朋友要过来找我。”

“什么朋友？”

“男的。”

孟栖没有躲避陆谨冷沉带着审视的目光，声音平缓，“北城的朋友介绍的相亲对象，上个月已经见过面，他们来云灵山看雪，顺便过来看看我。”

陆谨握着杯子的手爆出明显的青筋，指关节也隐隐发白。

过了片刻，他轻嗤一声，“相亲对象？”

“你看上他了？”

“不讨厌不反感，可以接触试试。”孟栖说。

陆谨嘴角挤出一抹冷笑，“然后呢？结婚？”

孟栖没否认，“结婚不就是最终的目的吗！”

她望着陆谨漆黑的眼眸，毫不波澜地说，“如果你身边有合适的，也抓点紧了！”

陆谨放下杯子，起身走到孟栖旁边，垂下视线盯着她，“如果你见那个所谓的相亲对象，只是为了躲我的话，完全没有必要，我不打扰你就是了，你不用委屈或者强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

陆谨声音很轻，没有任何嘲讽责怪的意思，可孟栖却从他平静的嗓音听出了无力感。

孟栖没抬头，只留一个发顶给他，“没有，我是自愿的，是我拜托她帮忙介绍的。”

良久，头顶才传来声音。

“那祝你成功！”

孟栖始终低着头。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周围的空气彻底没有陆谨的气息了，她才缓缓抬头，空荡荡的凉亭只剩她与火炉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