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
此言来得突兀,片落之声在整个大殿中回响,一遍遍道着: 天命所归的国母。
历修远眸中顷刻怫然,他转动玉扳指,竭力掩盖住嗜血之念。
在他还是王爷时,杀人书一案虽引得民愤,却也没掀起轩然大波。
只因他身份低微,在域朝入不得文臣的眼,便也无人问津。
现下他做了皇帝,杀人书一案倒摆在了明面上,这是逼着他做暴-君。
三位大臣见形式不妙,立即开口扭转局面: “此言差矣,杏妃娘娘既是发妻,怎坐不得皇后之位?”
“天命所归是何所归?难不成你会观星象?”
“你也说了凶手仍未抓到,在你心中,杏妃娘娘也是无罪的吧?一个弱女子如何杀得数十口人的性命?”
苏晓的身世,这三位大臣可是连夜深究得细致,此案他们也觉甚为蹊跷。
不怕死的大臣道: “杏妃娘娘被贬为妃,足以证明她就是此案元凶。弱女子怎杀不了数十人?不过是血没沾在自己手上罢了。”
“住口!”历修远坐不住,他倏然起身,正颜厉色道,“御前侍卫何在?”
话罢,一群身着飞鱼服,手执绣春刀的侍卫冲进大殿。
这其中也包括齐涛。
登基大殿过后,皇上给了他一道圣旨,虽是圣旨,以他所见,倒更像是告诫。
齐涛所求的,正是已故晨妃。他求皇上将晨妃赐给他,没曾想,他这么做反而害死了她。
他自愿留在御前,不愿参与官场是非,只愿得晨妃相伴。拿到圣旨那一刻,他真的以为他所做的一切得到了回报。
圣旨中,皇上赐他不死,念及他是十五破难的功臣,但晨妃绝不会赏赐于他。
“齐涛,杀了他!”
喊声响起,齐涛顺着皇上视线望去,他面色从容擒住那位口无遮挡的大臣,并将其拖曳到殿外。
殿内安静下来,余下大臣一动不动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皇上。
登时,齐涛衣前溅上血渍立在殿门处: “皇上,祸乱朝堂之人已死。”
话尽,齐涛退出皇上视线。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寒意,大臣们卑微颤栗的模样,引得苏晓心生畏惧。
她端正身子,打起精神,神经绷得极紧。
从这些大臣的脸上可以看出,历修远定是对他们做了什么。
潜邸时,侍女们都说皇位是先皇传给历修远的,他能谋反逼宫,想必也是用刀,架在大臣们脖子上,逼他们诚服的。
历修远奋袂离去,苏晓忙屁颠跟在他身后。
……
一路无言回到景和宫。
苏晓站在书案旁听候差遣,历修远正埋头批阅着奏疏。
她不敢吱声,只静静候了两个时辰,午膳也没传。
“还有几日,便是南苑狩猎之时,你可愿去?”
寂静的书房内,忽然响起历修远的声音,苏晓打了个寒噤,诺诺道: “愿去愿去。”
历修远半开的眸子散发着清冷的寒霜,他从书案后起身,来到苏晓身前,冷冷道: “你怕我?”
苏晓摇摇头,不敢正眼直视他。
历修远围着苏晓走了一个圈,又回到书案后边批阅起奏折,他沉静片刻,道: “回去吧,做宫女许是委屈你了。”
“去哪?”苏晓问。
他淡然地说: “南邵宫。”
苏晓愣了愣,是她哪里做的不好?是今日朝堂的纷争,让历修远觉得她勾结大臣吗?
余光中睨见苏晓还没走,他抬起头,换上温柔的笑容道: “过几日南苑狩猎,我得把奏疏处理完,你先回南邵宫等我几日,你在这,我总是分心。”
苏晓赧然一笑,行礼退到书房外。
关上书房的门,她转身,如释重负般踩着轻快的步子,一路小跑到南邵宫。
小莲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仍旧不变,还是那句: “小姐,你侍寝了吗?”
苏晓斜躺在榻上,有气无力道: “没呢。”
很久没听到小莲吵闹,她这次倒不厌其烦的听到了最后,直至小莲主动闭嘴。
“说完了就去给你家小姐弄点吃的,还有麻姑酒,我饿了。”
小莲听后,立即出了房门。
待吃的送来,苏晓二话没说,蒙头吃了个精光。
酒足饭饱,天色也暗了下来。
她觑着窗外的月色,不知怎的便想出去走走,消消食。
没等小莲开口劝阻,她便拉着小莲的手腕跑出了南邵宫。
“小姐,夜禁的时辰马上到了,我们还是留在南邵宫吧。”
“别管这些,我们去去便回,没事的。”
苏晓脑海中闪出那个不知名的园林,那里人烟稀少,是个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