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之时
苏晓愣了愣神,仰看向天,她如同落日,近乎触摸到生命的彼端。
临死前的心愿也做不到吗?苏晓你真是没用。
她走回房中,去到妆奁前,翻找尖锐的利器,想要了结自己的残生。
不料,狗皇帝摸透了她的心思,妆奁中只有远山黛跟口脂。
她将目光移到方才的木桌上方,执壶想来也是利器。
她毫不犹豫,大步走到木桌前,将执壶摔到地上,碎成了大小不一的瓷片。
俯身之际,她犯起恶心,苏晓连忙跑到院中,不停的干呕着。
半晌后,才稍作停歇。
她拖着疲软的身子,来到廊上瘫坐。
心中涌出荒谬的想法,她莫不是,有了?
她这一歇,便歇了月余?
脸颊强烈的寒意告诉她,她的猜想兴许是对的。
她不愿相信,她怀了历修远的孩子,并且还是在她接受了自己的无能,决意去死的时候。
身子的不适再次袭来,苏晓狼狈地趴在廊上,胃里掀起翻江倒海。
这一次,她身体里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堵到了咽喉,迫不及待的想冲出她的身子。
苏晓呕得额间充血,不觉滑落下几滴泪珠。
这样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身子不适的同时,苏晓在想,这是不是她的报应?
在这深宫中,她也杀过人,那名刽子手小太监,还有晨妃。
但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她要如何安置?
这将会是她一生的束缚,她是坏人,可她不够坏,她下不了手。
苏晓眼下的泪珠愈来愈密,许是身子的不适,许是对前路的彷徨。
夜幕来临,身子的不适骤然缓和,她也得已回到寝殿内。
苏晓坐立在桌前,宫门、殿门大开,徐徐的冷风拍打着门扇,发出孤寂的哀嚎。
她怕自己不死,所以敞开阻挡寒霜的红木门。
又怕自己死了,故在身上裹了层层貂裘和锦被。
她想赌,却不敢赌。
此夜无眠。
*
翌日,天边的暖阳没有升起,来得只有乌压压的阴云。
苏晓捶打着僵硬的下肢,来到妆奁前,觑着镜中的倒映,苦笑出声。
倒映中的人,额前染上丝丝缕缕的白发。
她伸出白皙的玉手,抚到自己的额前,眼眶不禁酸涩,闪出浅浅的细光。
她在心里说: 算了吧,世间的恩怨与未出世的孩子无关,小家伙有他自己的路要走。
苏晓将手放到腹部,眼尾流露出层层温情。
她豁然一笑,孩子或许是上天派来温暖她的吧,毕竟她是个苦涩的人。
天亮了,她该上妆了。
苏晓手执远山黛,在眉间描出纤纤细眉,涂上绮丽的口脂。
而后,她穿上厚重的袄裙,又裹着貂裘来到宫门前。
刚跨过宫门的门槛,便有两只手自两侧交叉挡在了她身前。
苏晓扭头看去,昨日的宫门前分明没有人,他们是何时来的这?
“几位公公,劳驾帮我去请一下女医怎么样?”
见几人不理会,苏晓继续说: “我这南邵宫里,没有什么贵重的金银送给你们,但若是你们去请了女医,那便是大功一件。”
“你们昨夜若是在这值守,想必都听到了里边的动静,我这肚子里的龙种若有差池,你们可担待得起?”
苏晓面色肃然,凝视着三位小太监。
她干脆扬起怒气,大吼一声: “好,有胆量!龙种出了事,我便告知皇上,是你们蓄意谋害!”
说罢,她冷哼一声,转身回了房中。
寝殿红木门后边,苏晓正隔着门缝打量着三名太监。
见宫门前,闪过其中两名太监的身影,苏晓才安心地坐会圆木凳上。
能听懂她的威胁,就代表看守南邵宫,不是陶皇后一人的指使。
那便还有机会,为腹中的孩子搏来冬日取暖的炭盆。
……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苏晓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小莲跟女医施施然朝这边走来。
苏晓大喜,喜的是,小莲面色红润,看上去并未受到责罚。
二喜,南邵宫还没沦落到冷宫的境地,女医来了,她肚子的孩子便有指望了。
她推开房门,将二人迎进门后,便匆匆阖上了门。
小莲双眼通红,紧紧握住苏晓的手无声哭泣。
来的路上,小姐的情况小莲都知道了,她不想引小姐悲伤,可看到小姐清瘦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苏晓只是笑,什么也没说。
小莲拭去眼下泪水,道: “小姐,这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