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造物主·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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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世界上真的有造物主,那么祂一定残忍而温柔的。
祂创造了你,也创造了噩梦。
你们是祂在人间的众多化身之一,你们因祂而生。祂在久远漫长的创伤留下的孤独中创造了你们——你们因祂经受的苦难而生,你们替他承受多出的苦难。
但是,你有时候也会迷茫着自己诞生的意义:
「我们的造物主,您为何要让我们诞生,又为什么要让我们在爱中感到悲伤?」
1
如是造物主创造了噩梦。那么,他是由什么组成的?
那一定有奥尔菲斯的一部分记忆。那部分记忆是奥尔菲斯童年的回忆,主角是一对青梅竹马,始于他们相遇,终于德罗斯宅的灾难。
噩梦有时候会在深夜里想到这部分回忆:它是美好而虚幻的,在一次次的回想中失了大半色彩,逐渐朦胧逐渐模糊。他觉得这不属于他,德罗斯宅门前暖橙色的午时阳光和大树投下的浅淡阴影永远不会出现在他身边。
直到他捕获了一只金黄色的蝴蝶——噩梦没有给你发出任何邀请,而你误打误撞地闯进了捕虫网。噩梦发现那是奥尔菲斯的碎片:一只蝴蝶,他童年时养过的那种。那只蝴蝶陪伴了他的大半童年,同时是奥尔菲斯的爱宠和爱丽丝的玩伴。
金黄色的蝴蝶被迫留在了噩梦的暗室里,你反常地乖巧,在昏暗的室内里发着淡淡的光芒。
噩梦在夜晚的睡前讨厌这种光芒,他一般在一天的伏案工作之后会草率地趴在桌子上休憩几小时,然后继续他药剂的实验。当他关灯之后,你便是黑暗里最耀眼的存在。
他心情不佳但是仍然很有礼貌地询问你:「劳烦关一关您身上的灯?」
而你缩在另一只椅子上,哭笑不得:「我也想啊,但是做不到。」
因为这是你存在于人世间的证明——那幽幽散发着光亮和暖意的无形之物。那是你的造物主寄予你的期望也是你想要舍弃却无从下手之物。你并非任何人的附属品,噩梦也是……但事实悲哀,你们围绕着奥尔菲斯而生。
于是噩梦从不知道哪儿抽来一片毯子,把自己遮盖住了。你看他只有半截面具上鸟嘴显露在桌上的有点儿蠢萌的模样,不禁被戳到奇怪的笑点,悄然地发出笑音了。
你在笑意平息之后表情平静下来,在一片昏暗中无声地凝望着噩梦。而他躲在一片毯子后,不去感受你的视线,避过了你缄默的爱的目光,却避不过那透过毯子的微微光亮。
……噩梦有时候会在深夜里想到这部分回忆。他从无梦的纯黑罅隙中醒来,那些美好而虚幻的回忆化作一只金黄色的蝴蝶,从他的视线中逃离,奔向一位蜷缩在椅子上的女人。
噩梦掀开了遮光的毯子,向那只并不存在的蝴蝶望去。他望见了那散发着光亮和暖意的女人:你正凝望着他,不知从何而起的爱意向他奔来。
2
如是造物主创造了噩梦。那么,他是由什么组成的?
那一定有渡鸦。噩梦讨厌鸟鸣声,所以他养的渡鸦是缄默的,而他的某一部分成为了渡鸦。
噩梦平时将那些渡鸦锁在鸟笼里,而你是解开锁扣的那个人。渡鸦们早就对噩梦不满至极,遇到了你这个大恩人,它们立马倒戈到你的阵营。
渡鸦虽然待遇差了点,但是噩梦喂给它们最好的食物,每一只都是油光水滑,甚至失去了它们原有的威慑力。而现在,它们都站在你的肩膀上蹭你呢。
你被渡鸦们的亲昵逗得笑哈哈,而噩梦选择性忽略你们,在一旁配置药剂配得苦哈哈。
你也曾问过噩梦的形象为何选择渡鸦,他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权衡利弊。你也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一刻也不眨眼地观察着他:他脖颈前的紫水晶十分吸引你,而他身上破损的西装套装令你担忧——你围着他转了一圈,发现他背后开了个大口子,冷蓝色的皮肤大面积裸露在外,弯曲的背上隐隐可见脊柱纤细的轮廓。
……你连夜为噩梦做了两紫一金的三套时装。
他的思绪被你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那侧面看着很威风而正面看着就显得呆呆的面具上,两只紫色的圆形的充当着眼睛的镜片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你回到了上一个话题,右手握拳伸出,仿佛手上有一个麦克风,正在充当记者采访着他:「热心市民德罗斯先生,您为什么要选择渡鸦这个形象呢?这么做是有什么深意吗?」
他无奈于你跳跃的思维,在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之后以问题回答问题:「记者小姐,不知您是否知道中世纪瘟疫爆发时出现鸟嘴医生?」
你当然知道——那是因为苦难而诞生的可悲产物。那是在灾难中做着无用功的良善之人,却被大部分人所恐惧。
你们都沉默下来,这沉默是压抑窒息的,沉降在封闭的暗室里。最后噩梦打破了相对的静止:他摸了摸你的发顶。原本以你们的关系,他于情于理都不会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