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当一个女人开始心疼一个男人时，就意味着她已经深陷其中。

回到琉璃仙境后，素还真已向所有的朋友告知她的身份，两人自然没有理由再分房睡。

时隔大半年，再躺到同一张床上，总有一些微妙的滋味萦绕在心头。

一些男女之间的事情，都默契地绝口不提，风清婉睡里面，素还真睡外面，中间仿佛有一天无形的分界线，将两人生生隔开，不能越雷池一步。

素还真不确定她心里是否有了足够他的位置，纵使想起那夜旖旎亦会心慌意乱，却也从不提。

他希望她是真的爱了，真正接受了，所以才愿意。

风清婉则是不确定素还真心里是否还有障碍，她不希望两个人之中有任何一方不确定。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你猜我猜，互不相干地同床共枕半个月。

直到有一天，风清婉刚睡下，突然哎哟了一声，素还真急忙起身点亮蜡烛，问她怎么了。

她眉头轻皱着，有些无奈：“续缘刚刚踢了我一脚，好奇怪，他以往夜里都很乖。”

正说时，她的小腹隆起了一个小凸，素续缘仿佛在里面画画一般，调皮的滑来滑去。

风清婉轻轻拍拍肚皮：“素小宝，你在做什么呢？把娘亲的肚皮当画布么？”

她一拍，素续缘就更开心了，画得更起劲。

素还真看着，眼神深邃，有渴望，又有些怯意。

风清婉发现他怎么一声不出，抬头便看见了他的眼神，风清婉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令人心碎的眼神。

不，除了上次去接她回来，他的眼神也是这种令人心生酸楚的温柔。

她笑：“咦，你怎么在发呆，快来哄哄续缘，他太调皮了。”

素还真确认了一遍：“可以么？”

她轻嗔：“说什么胡话，续缘也是你的孩子。”

她拉过他的手，心里默默道：“乖续缘，你先别睡，跟你爹亲玩一会儿。”

素续缘很懂事，当素还真的手放到肚皮上时，他显得更开心了，扑腾个不停。

手心传来一个个鼓点似的小凸起，素还真心都颤抖着碎了，这是他第一次和他的孩子亲密接触啊。

素还真抬起眼，声音也在颤抖：“他…真的很调皮。”

她微笑起来：“所以你多哄哄他。”

素还真“嗯”了一声，轻轻地拍着她的肚皮，像是和素续缘玩捉迷藏一般，父子俩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接近着。

风清婉看着他，微微笑了起来，素还真也很像一个小孩啊。

玩了一会儿，素续缘累了，爹亲的游戏也不再呼应，素还真有些惋惜：“他是不是睡了。”

风清婉点头：“嗯，等明天你再找他玩。”

素还真笑：“说得好像我也是小孩一样。”

可是眼睛里明明是写满了期待和高兴。

风清婉轻笑：“你听过一句话么，男人至死是少年。”

她第一次抚摸着他的面颊，语气温柔极了：“你知道么，刚刚你的眼神，像小孩子想要糖吃，又怕被大人拒绝的眼神。”

素还真低垂着眼睛不好意思看她，然后听到她轻轻叹息：“素还真，你这样，我会心疼的，知道么。”

素还真抬起眼，似乎不相信他刚刚听到的话，他喃喃道：“你说什么？”

风清婉微笑着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素还真只觉得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围住的情感堤坝，被她撕开了一个口子，里面的感情再也拦不住，汹涌澎湃而来。

他紧紧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风清婉顺着他的脊背，道：“我知道你的小心翼翼，知道你的渴望，也知道你的委屈，更知道你内心深处的愧疚，是我将一切推给了你承担，所以才让你这么压抑。”

她轻轻喘了一口气，低声道：“素还真，这是不对的，如果我们相爱，就不应彼此相互折磨，你心里的愧疚，我同样有，我更希望，我们能彼此依靠，彼此照应，过好这一世，好么？”

素还真低低一声：“清婉呐。”

似喟叹，似解脱，似欢喜。

风清婉笑问：“素还真，好不好。”

素还真终于笑出来：“怎么会不好。”

风清婉拍拍他的肩：“好罢，既然说好了，就快抬起你的头，我肩膀快撑不住了。”

素还真不肯：“不，你刚刚才说过要彼此依靠。”

清婉无奈笑出来：“大无赖，我腿麻啦。”

素还真这才不甘不愿抬起头，轻哼一声，抱着她换个姿势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