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伤
秦窕不知道自己昏沉了多久,只知道她快要苏醒的时候全身都麻木了。
她五感被封闭,意识好像脱体,与洞内看不到的灰尘浮沉在一起,只能依稀听见一些微弱的声音。
太熟悉了,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生。秦窕想,自己一定在某个地方与她交谈过,或是,听过她的声音。
秦窕脑袋很沉,快要苏醒的意识又要睡过去,她放任自己,直至于半梦半醒间听清那个声音:“醒来吧——”
秦窕好像才反应过呼吸,她赫然发现,那个声音居然是她自己发出来的。
如溺水者被救上岸,秦窕猛地睁眼,耳边俱是自己不可忽视的剧烈心跳。
那个持灯的年轻人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绑住他的锁链末端钉在石壁上,延伸很长,可以供他在这儿自由行进。
山洞里并非漆黑不可视物,反而明亮轩敞,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如果不是这人被桎梏着,秦窕想,自己可能真会觉得他是在思过峰修行的奇怪长老。
“你身上有杀念。”那人突然轻声说。
秦窕背靠一张石床,恍惚挺久才反应过来那人是在说自己。
她脑子比往日格外不清醒,不知道是不是在洞内深处的缘故,那人才说了几个字,秦窕便觉得心里发闷。
她迟钝地想去看清那人的脸,与他目光相交的那一瞬,一种奇异的感觉弥漫上她的感官。
秦窕突然从记忆深处搜刮出了他的名字,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些并不是源于剧情线,而是来自她的记忆。
“你说什么——”她怔愣地问。
秦窕眼前浮过一大段不知是文字还是影像的记忆片段,恐惧和喜悦矛盾地交织在一起,毫无预兆地冲上她的大脑。
【魏听风总是温和带笑的,看着她们的时候还隐有慈爱,与他的年轻样子不合,没人能猜到他真正在想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魏听风都没有再说话,他们无声对视,像在互相揣摩。
但谁都摸不清对方的底细。
秦窕脑子里纠缠着怪异的情绪,她不想说话,但对峙过后,她自认成为认输的那一个。
她道:“魏长——”
称呼还未说清楚,对面那人就打断她:
“你可别那么叫我。”魏听风依然笑着,“云霄那群管事的要是知道你这么叫我,可能会气得疯掉。”
他看着秦窕,话音一转:“你倒是比从前收敛多了。”
“从前?”
秦窕感到疑惑,她对于眼前这个被囚禁着并且穿着云霄长老外服的人并不了解,甚至于陌生,剧情线上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但她却能在他身上得到一种奇特的情感体验。
这种情绪让她思维都变得缓慢愚钝,秦窕看着魏听风,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想不到你忘性倒是大。”
魏听风斜倚着石壁,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当年还是我和掌门把你们捡回云霄的呢。”
“我们?”秦窕轻声问。
魏听风当听不见她的问句,懒散地看着她。
秦窕思绪很乱,缺失的经历让她不敢多说什么,但她在魏听风面前格外难受,好像有一把刀悬在她头顶,她却忍不住盯着刀刃发呆。
秦窕感到周遭静得烦心,又忍不住解释:“我好多事情记不清了。”
她一开口,话就有些止不住,秦窕惊讶于自己此刻说话的坦诚:
“我很长时间不在云霄了。大概是一个月前,我和裴宁一起去烽州城除树妖,不小心闯进了玄境,我抢了本该属于裴宁的玄境珠。后来又因为封印波动去了魔族的地方,最后……”
秦窕莫名止住了话音,她有些执拗地纠正道:“不对,不是一个月,中间我们误入了几次幻阵,我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实际上只有几天。”
话说完,秦窕自己都呆住了。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受控制。
秦窕看着魏听风,心里依然萦绕着挥散不去的矛盾情感,她反应过来,这些莫名情感的来源都是原主。
她没有克制住眼底涌现的惊异,魏听风淡漠道:“还有呢?”
秦窕喃喃道:“还有,雾城……”
雾城——
自我意识在这一刻占了上风,她握紧手,突兀地停住了。
话音止在一瞬间,秦窕太阳穴猛地一疼,冲撞过来的记忆片段又乱码一样地在她眼前飞舞。
她下意识眯了眯眼睛,魏听风的神色也在其中混乱。
“雾城发生了什么?”他循循引诱,“你好像不愿意说。”
秦窕居然头皮发麻,她忍不住和魏听风对视,手和脚已然冰凉。
***
天净峰宗门大殿,年轻的守山弟子幽幽转醒。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又被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