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期而至

呼啸的风击打着耳膜，在脑内不断碰撞。

蒋思若靠着车门一角。

她试图借助接连不断的嗡鸣来赶走盘旋的记忆。

可，没有用。

手机页面仍然显示和许桀的对话框。

在结束和江缇月的通话后，近八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的对话记录没有更新。

指尖停留在屏幕上，无知无觉地用力扣紧。

该怎么解释……该怎么取得原谅……

为什么连一句质问都不肯……

蒋思若狼狈地阖眼。

她压着喉咙里的呜咽，将帽子往头顶一盖，外套拉链直直地拉至顶端，像个胆小鬼，只敢躲在残破不堪的保护罩下，维持着仅剩的倔强。

目光再一次落在手机屏幕上，对话框在误点之时切换到她的主页，朋友圈的主页。

她本想切回，却被图片里的一条醒目文字深深刺痛。

“他风尘仆仆地赶来，我差点就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来见我。”

她痛苦地瞥过眼，却猛地一滞。

仅自己可见的“锁”标识变成了“人像”标识。

来自许桀的留言——是来见你。

什么时候……为什么没有印象……

阵阵嗡鸣在脑内占据上风，嚣张至极地驱赶着每一丝涌入的记忆，蒋思若痛苦地往脑袋上一拍。

司机师傅抬眼张望车内后视镜，试探着开口问：“姑娘，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只好将帽檐往下扯，直至完全遮住视线，躲在竖起的外套衣领里，闷声答：“没有。”

眼睛藏在层层遮蔽物里，她借着一丝涌入的光线，蓦然闪烁过默剧画面。她难以置信地往下滑动，直至停在很久很久的七年前。

那条尘封在记忆里的“Mine”，也悄无声息地更改了标识。

一模一样的日期。

来自许桀的留言——99。

两条仅他可见。

蒋思若怔愣地移开视线，冽风吹不散远处江岸凝起的雾。

在车窗升起的那一刻，那句迟来的情话终究抵达。

“我想同你长长久久。”

在她醉酒的夜晚。

-

“许桀？”

“我在。”

蒋思若闭着眼朝他挥了挥手，迷迷糊糊地打招呼：“你来啦！”

语气从欣喜陡然转变成沮丧。

“对不起。”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跟我道歉干什么？”许桀觉得莫名，同她开玩笑，“是白喝我的酒觉得不好意思了？”

蒋思若没有回答。

“没关系，低度数的都可以给你喝。”他话锋一转，“下次不能再点烈酒了，好不好？”

她半睁半阖着双眼，懵懵懂懂地扬起下巴。

许桀轻笑着摇头。

跟个酒鬼商量什么呢。

蒋思若伸手搭在吧台上，手掌慢慢地往前挪动，像是在探寻。指尖率先触碰到柯林杯的底座，她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直接握住杯身移到眼前。

杯壁里还残留着几滴碧蓝色的酒液。

难过的事情得明天再想。

现在不能浪费，得接着喝。

她想。

下一秒她便付诸于行动，许桀及时拦住，一把夺过杯子放置在一旁。

他笑得不行：“这么点酒都不放过？”

蒋思若虽然醉得不轻，但仍要反驳。

“我酒量……”

她睁不开眼，被酒精侵占的大脑完全无法思考，她只能断断续续地重复。

“我的酒量……”

许桀配合地应声：“你的酒量怎么样？”

她仰起头，弯弯嘴角：“深不见底！”

许桀倾身向前，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深不见底的小酒鬼。”

蒋思若没理会他，自顾自地拿起手机往脸上一举，用力睁开眼，用尽全力也只争取了一秒的机会，但已挣得足够时间解开锁屏。

她打开自己的朋友圈，一溜划到数不清的照片里。

“我好看吧？”

她往前一探，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好看。”许桀对着她说。

“敷衍。”

许桀没忍住对着她微微翕动的鼻翼轻轻刮了下：“实话。”

蒋思若闭眼抬手，不偏不倚地就近一拍，清脆回荡的声响。

许桀往下睨了一眼，灼热的掌心贴附在他的腿上，下颌线紧绷了一瞬，握上她的手腕：“酒鬼耍流氓？那我能不能碰个瓷？”

数不清的字符一个个排着歪歪扭扭的长队挤入她的耳朵。

听不明白。

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