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闭的眼缝，瞧着来人。

感受到什么，他好像，见过这个人。

虞梦见着松了口气，眼神温和，伸出了手。

*

崖上，姜玥和妖王分坐于虞梦两侧，眉心正中微微闪着亮光，源源不断地□□着他的魂力。

他们已经在这里坐四天三夜了，时间越久，让等待的人心中越发煎熬。

期间，老人魂体若隐若现，忽明忽虚，看得他们心惊胆战。

直到第四天下午，一直紧皱眉头的魂体和地上沉睡的人都有了微微动静，他们眼中飞快地闪过一道亮光，松了口气。

重伤昏迷的人和旁边的魂体同时醒来，皆有些迷茫。

聂云一身白衣躺在地上，手指微动，出神地望着天边的景色。

夕阳之下，天边染上了红霞，映照在他的眼中，闪烁着明亮的色彩。

他眼中恍惚。

多久没见到了？

这样的天日。

好似不久之前见过，又好像过去了很久。

模糊的视线中，一个熟悉的魂体站在眼前，还有很久之前一撇而过的一个人类和一妖兽。他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突然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山洞里重伤被人救出，紧接着是睡梦中寻觅的身影，伸出的一只手。

他仰头望向微笑看着他的三人，胸中劫后重生地吐出一口气，嘴唇动了动，感激道：“......

多、多谢，三位、救我性命......咳咳......”

说着，他手指动了动，想接着力撑起身，但无法。

两人急忙将他扶住，雪鸟凶巴巴道：“你就躺在这儿，哪儿也别去！”

“就你现在这样还怎么动弹！”

说着一边骂人，一边仔细地翻找储物袋，从最下层找了几个回灵补血、养心安神的丹药塞到这人口中，直叹着不让鸟省心。

事情似乎就这样皆大欢喜才好，但命运中总有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发生。

让人始愿不及，无能为力。

虞梦终于放下了手中从不离开的酒葫芦，见着聂云苏醒过来，欣慰地捋了把胡子：“小子，你终于醒来了，不枉老夫为你花费这全身的魂力......”

话音未落，老人魂体忽地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在众人眼中，从一片凝视变得透明。

像是被吹了一阵凛冽难以抵挡的冬风，带着刺骨的冰雪，虞梦飘荡的魂体从下肢渐渐往上，一笔笔、慢慢地被人擦掉了。

原本温馨的场面顿时变得冰冷。

原本充满色彩的画面，像是被一只大手残忍地抽去了情绪，瞬时变得黑白。

老人难得地张开了双臂，感受着即将到来的别离，眉眼释然。

袖袍在空中飞扬，他的眼中映照着小徒阿玥、妖王朝他奔来的身影，还有才相识不久，挣扎着欲起身的聂云。

每个人都惊惧担忧地望向他。

姜玥看着他，眼中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正张口说着什么。

虞梦尽力打开听觉，听到姜玥说出的话。

“......为什么，一切都是这样！与我有关的人都遭遇不幸......”

“......对不起，师尊，对不起......是我该死、该死！！！”她眼眶通红，打断了聂云的自责，不断摇着头，脸上布满了愧疚厌恨已久的情绪。

周围三人都感到不对，虞梦眉心一跳，望着明显陷入魔怔的徒弟，手上使了使力气，颤颤地搭在姜玥手腕上。

姜玥放下插入长发之中的双手，顺着虞梦的动作，呆怔地低下头，听着师尊艰难地动了动嘴唇：“......阿、玥，别、别哭......”

姜玥眼泪憋不住，瞬时跌下来，崩溃地望向他。

虞梦费力地调动着体内所剩无几的力量，抬手欲揉揉小徒的发尖，姜玥见此，忙低下头。但他忘了自己的状态，手掌刚搭在她脑袋上，就直直穿过了姜玥。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早就做好的决定......”

虞梦上半身开始消散，脸上却还是和蔼温和的神色。

不、不是的！

看着姜玥闭着眼直摇头，和眼眶通红的雪鸟和聂云，他心中涌上阵阵愧疚不舍。

但一切都已无力回天。

“......吾名、方屿......”

早在百年前就已经身死道消。

“阿玥、妖王、还有、聂云，人生无奈别离何......”

缘起缘灭，能遇见你们是老夫之幸。

“你们、好好活着.......”

“替我......”

替我再看看这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