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绕蝶舞琴弦
江黛青靠在嵇元身上,继续看澹台素滟的信。见字如晤,她这是也在盼着和自己见面呢。这种遥相呼应的感觉真是奇妙。澹台素滟清隽的小字用的是正楷,颇有褚体的风韵。江黛青学书是走的柳体、褚体、薛曜体、瘦金体的路子,对褚体也颇有心得。此时见了澹台素滟的字,忍不住想到:她若是习书瘦金体,想必会突飞猛进。
嵇元打从将江黛青抱在怀中,就有些心猿意马,时时弄痒她的颈项。江黛青耐不住,将信笺收好对他道:“祾王殿下,我们也该赶赶路了吧?似这般晃晃悠悠,几时才得到河南?”
嵇元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替她将飒露紫拉近,抱她坐了回去。
到了驿馆,江黛青不及休息,就取了文房四宝,研起墨来。嵇元见了不喜:“什么时候写不得?都不歇一歇?”
江黛青不说话,专心致志写下八个“永”字:楷书、隶书、行书、草书、柳体、褚体、薛体、瘦金体。是她习书二十年来的全部精髓,叫风荇替她寄回给宁远侯。
嵇元越发不满:“你这是要倾囊相授?”江黛青拉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安抚道:“你不是说想学吗?我也倾囊相授。”边说边搓弄他的手指。嵇元登时顾不上什么涟漪、潋滟的了。
到了河南府,河南总督宫茂已接到消息,在城门口相迎。嵇元只在马上和他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带着江黛青随宫茂进了总督府。宫茂也算年轻有为,三十来岁就做到一府总督的也不多。但是眉间的皱纹让他看起来像四十岁的。
宫茂勤政爱民,不然也不会不顾自己的政绩,特地上折子请求朝廷支援。只是来的却是祾王殿下,怕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嵇元在他的印象里只有两点:一是书画双绝,二是性情乖张。哪个都不是他所需要的。
宫茂委婉地问嵇元是需要先休息,还是直接去看凶案现场。嵇元却看向江黛青。江黛青打个哈欠,只是敷衍得有点明显。她往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一坐,意思是不想动弹。嵇元便也入座,对宫茂说:“先将案情说来听听。”
宫茂看江黛青没有要避讳的意思,只得向嵇元禀道:“死者是名秀才,姓赵。第一发现人也就是本案唯一的嫌疑人,是他妻子何氏。”江黛青侧目。宫茂继续说:“四邻都反应,他们是少年夫妻,感情很好。事发当晚也没人听到动静。次日一早,何氏报案。裙边鞋底都是血迹,身上却很干净。据她所说,是不小心踩到的。”
嵇元看看宫茂:“没了?”
宫茂点头:“大概就这些。他们夫妻两人家境还可以,但也不算富有。两口人自己过,也没什么往来的朋友。赵生是入赘,何氏父母俱已亡故。此案只得一凶嫌一被害,没有动机,没有凶器,也不知手法。”
江黛青闻言嗤笑一声,宫茂忍不住发问:“可是下官说错了什么?”
江黛青不答言。嵇元问她:“你要去看看吗?”江黛青懒懒道:“懒得动。”
嵇元认真地道:“可我想你相伴。”江黛青只得起身。嵇元就知道她这是答应了。
宫茂蹙眉:此前曾听闻过书仙江黛青之名。知她本名莫清真,嫁与祾王为妻。别的就不知道了。此时看祾王妃散漫桀骜,和传闻相去甚远,不由得更添了几分愁烦。
来到赵生家,热闹街上一清静小院。赵何氏下在牢中,院子一直封禁着,维持着案发后的样子。即便如此,已是半月有余,哪里还能有什么线索?至少江黛青是这样想的。
宫茂领嵇元和江黛青到案发的厅堂。此厅连着花圃,花圃里牡丹正妖娆竟放,引得许多蝴蝶盘旋飞舞。厅中央是坐席,左边是书案,右边是一架十二弦的古筝。宫茂说,死者就趴在厅中,身首分离。厅中确实残留有一大片干涸的血迹。
江黛青由他们说话,自己观赏外面的牡丹。一只漂亮的豹蛱蝶缓缓飞了进来,最终落在了古筝的琴弦上。江黛青微微勾起嘴角,但当她发现同一只琴弦上已经落有另一只蝴蝶时,她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原来如此。
江黛青忽然开口:“案情分明了。”嵇元和宫茂诧异:“什么?”
江黛青看嵇元一眼:“你真是有先见之明。”她说:“若非是我来,也不知道,凶器就堂而皇之地摆在你们面前。”
宫茂诧异地环视四周,哪有什么利器。嵇元震惊:“黛青,这案子,你看一眼就破了?”他的视线又变得灼热起来。江黛青挑眉道:“你且看我再给你把动机找出来。”她叫到:“风荇!”
风荇便走到江黛青身后,她说得别具深意:“宫大人说,夫妻感情好,就没有作案动机。你懂了吗?”风荇应诺而去。
宫茂频频觑着江黛青,惊疑不定。江黛青却对他和嵇元说:“走吧。赶了四五天的路,且歇歇再说。”
众人回到总督府修整,用过了晚膳,风荇才回来向江黛青复命。江黛青问都不用问:“走,去看看勤政的宫大人,歇了没?”
嵇元和江黛青带着风荇来找宫茂,宫茂果然还在挑灯疾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