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命奋力一争
风荇觉得有些奇怪。他跟了嵇元十多年,熟知他脾性。见他神色不对,忍不住悄悄溜进了他房里去看江黛青。看她双眼红肿,即使是沉沉睡着也愁眉不展。风荇愕然。
嵇元推一推梅言的房门:是拴好的。这才敲一敲道:“意远,这药要如何煎?”
梅言起身开门,见是嵇元也自诧异:“怎么?你要亲自煎药不成?”
“......我不会。”嵇元微敛眉头:“晴月她们在按黛青的吩咐照看高夫人。我只是来问问......”
梅言说:“那我去吧。”嵇元看他一眼:“时雨也在。”梅言脸色就有些变化。
“你也劳累了整晚,还是休息吧。不过是跑跑腿,我左右也是闲着。”
梅言就把煎药的方法、用药间隔大致说了一下,然后看着嵇元:“王妃呢?”
“她睡了。”嵇元说完就走了。梅言也觉出他不大对,但是什么都没问。
江黛青昏昏沉沉醒来时,已过了午膳。嵇元也不在房中。她着急忙慌地跑到菖蒲那里,只看到梅言守在床畔。
“怎么样?”
梅言见江黛青眼睛肿肿的,诧异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江黛青茫然了一会儿,似是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在床边:“没什么......”
梅言和嵇元想得倒是差不多:“你若是很在意......我为你调理的话,也......”他说得磕磕巴巴,似是有些难为情。
“菖蒲怎么样了?”江黛青打断了他。
“还好。她服了两剂药了。若这五剂都服完,今晚能无事的话,就算保住了。”
江黛青缓缓长舒一口气,脸色才好看些:“辛苦你了。”然而马上又添了些愁色:“也不知我们如此拼尽全力,这个孩子最终的命运到底会是去还是留。”
梅言不明就里:“什么意思?”
江黛青看菖蒲还在昏睡,索性问问看梅言的意思:“若是你,会介意吗?”虽然她问得隐晦,但是梅言还是听懂了:“如果是我爱的人,我只会加倍怜爱,自然不会介意。”
“菖蒲出身不高,又天生丽质。难说当初的结合是因爱使然,还是只是一场见色起意。”
梅言有些懂了,但还是很震惊:“若是不能如意,你要杀了这个孩子不成?”
“她还年轻......”江黛青也于心不忍,终究叹口气:“看她自己吧。”
梅言抓起江黛青的手腕,将她带出来合上门扉:“你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他义正言辞的样子倒让江黛青心虚起来:“没......没什么。”
“你的‘医家本分’呢?”梅言蹙眉质问:“我费尽心思救下来的一条性命,不是任你摆布的。”声色俱厉。
江黛青竟然有点找到了被导师训斥的感觉,一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她只能呆呆地看着梅言。见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梅言也有些难以继续。
“常言道:医得了病,医不了命。我既能医得病,也想试着医一医命。”江黛青试探着说道。
梅言微怔,随即不知为何倒变得有些愤怒。他出其不意地抓住江黛青双臂:“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你有这个本事吗?医术不行,心倒是挺大!”
江黛青想不到温润的梅言也会有疾言厉色的时候。她不由惊惧地推拒着他。
谁知风荇突然出现:“清真,王爷在找你。”
梅言见来了人,放开了江黛青。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那副淡然悠远的模样:“你去吧,这里有我。”
江黛青也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转身随风荇走了。
走了两步,风荇问江黛青:“你们在吵架?”
江黛青苦笑:“没,被梅神医教育了......”风荇闻言微挑剑眉,没有言语。
嵇元迎面走来:“去看高夫人了?她怎么样?”
“说是熬得过今晚的话,就没有大碍了。”江黛青神色有些蔫蔫的。嵇元觑着她脸色问:“你还未用膳,我陪你?”
江黛青轻轻摇头:“我现下没什么胃口,不如晚上一起吃吧。”
嵇元想了想,忽然道:“说来,我和你一直未曾对弈过,要不要手谈一局?”
江黛青心里还有些乱,觉得下一局定定性也好。两人往舱中去,分坐棋枰两侧。嵇元让江黛青先,她也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