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河道与君玩笑
风荇把下巴架在江黛青头上,闭目小憩,还喃喃问道:“够了吗?还要抱会儿吗?”江黛青只觉得他的头死沉死沉的,忙说:“够了够了,不要了!”风荇就放开她躺倒在床上。
梅言这才过来看看风荇,心有余悸道:“风荇真是出人意表。”
“不醉则已,一醉惊人啊!”江黛青亦有同感。
帮江黛青把风荇抬到里面躺好,梅言和她一起坐在床边:“他到底为什么喝那么多酒?”江黛青其实有自己的猜测:“大概是因为下午我那番话吧。”
梅言也想了起来:“风行卫不愿意跟着君善?”
江黛青没有直接回答梅言:“你有一身的医术,却只能每天看看小病。有个要好的朋友有一身的大病,却不让你治,你难受不难受?”
梅言脸色微变,看着江黛青道:“我会很难过。”
“是啊,谁能不难过呢?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不独人间夫与妻,近代君臣亦如此。”江黛青看着风荇,也很难过。风行卫将来只怕难免要在志趣和情义之间做抉择。哪个都不是好割舍的。
梅言对江黛青说:“早点休息吧,也熬了好几天了。”
江黛青点点头,起身将梅言送了出去。闭好了门,她却没有就寝。坐到桌案边,研墨如愁浓。
浮生却似冰底水,日夜东流人不知。思念亦如是。不到夜深人静时,不知相思有多痴:
七夕七绝
携手共入三途川,再世情结一业缘。
但得两相恩爱果,无关朽骨与红颜。
撂笔收砚,才回到床边就寝。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嵇元不是没动过去找江黛青的心思。若是掣电,倒是有日行千里之能。但军务在身,岂容他儿女情长。眼看东方昏晦,不见牛女参商,他也只能戚然凭栏。
风苓一个人来找嵇元:“在思念王妃?”嵇元回首,却见他提着一坛烈酒。想起从前就是他陪着自己浇愁,不由低低笑叹:“才颁了军令,就来犯禁不成?”
风苓巧言诡笑:“军令军令,自然是颁给军中将士的。”他反问:“王爷是军?还是属下是将?”自然都不是。
“听你的意思,是要与我共谋一醉?”
风苓不□□露出几分傲气:“王爷若能灌醉属下,也算是王爷有本事......”
嵇元有些意外:“你是知道我的酒量的。”
“又如何?”风苓笑得妩媚:“酒不醉人人自醉!”
嵇元心道果然。叹息一声,回到屋内,与风苓对坐把盏。饮得几杯,更见愁烦。起身写下半阙青玉案:
三杯两盏醴醹酒,怎堪有,添浆手。频把相思斟满斗。天涯风柳,送谁佳偶,兰夜同相守。
风苓看了吟吟笑声不断,接过笔来,续上半阙:
叹元郎占绝魁首,亦惹沾潘沈尘垢。自是词新情意旧。他方竹瘦,岂知不就,两下眉头皱。
嵇元被风苓着实打趣了一番,也只无奈笑笑。暂减了些挂碍,这才得以略畅胸怀。两人直饮到牛女高悬,嵇元才昏昏沉沉睡去。
不料次日一早,风苓就来唤道:“王爷,该起了。军令如山,可别叫将士轻看。”
嵇元头痛欲裂,蹙眉道:“昨夜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风苓笑道:“王爷要收服军心,自然要以身作则,率先垂范。”他俯身靠近嵇元,悄声道:“昨夜且容你尽些相思意,今朝劝君加紧练军事,也好早日去侬侬卿卿。”
嵇元瞥风苓一眼,不由叹息。风苓便意味深长地笑道:“要风苓帮王爷醒一醒神儿?”
“你果如黛青所言,看似柔媚,性却坚毅。”嵇元失笑,起身洗漱。风苓与他束发时,嵇元问道:“日后想要留在军中么?”
“风行卫只会跟着主人。”风苓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看不出破绽。嵇元又道:“将来太子继位。黛青多半会让他废除风行师。”风苓不见惊讶。嵇元继续说:“她大概更希望你们能各展所长,有所归属。”
风苓戴好嵇元的金冠,甚是暧昧地搂住他的脖颈,望着镜中尊颜,故作哀怨地问道:“王爷是要叫风苓做个‘游魂野鬼’吗?好狠的心......”
“不强求。”嵇元无动于衷:“但有所求,必从所愿。”拍拍风苓的手,示意他松开,起身与他先后望演武场而去。
且说风荇醒来,见江黛青睡颜在侧,不禁支起头来细看。没一会儿,她梦中翻身,去抱嵇元,却是滚向床边。风荇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才没叫她掉下去。
江黛青惊醒,见风荇将自己搂到胸前,才意识到方才差点滚下床去。
风荇不觉嗤道:“多大的人了......”然而忽然省起,又添了一句:“不是嫌弃你......”直惹得江黛青一笑:“知道了!是喜欢。”风荇闻得此言,昨夜的一切缓缓回笼,脸色变得不大好看起来。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