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对于韦衙内的盛情相邀，李长荣受宠若惊的同时，又难得敏锐地察觉：韦衙内怀抱斗鸡，就像抱着一把刀，浓眉紧锁、眼神凶狠，咬牙切齿的劲儿，这哪里是要去斗鸡，简直是要杀人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长荣觉得他怀里的斗鸡也比往日更凶悍了。

那一副藐视天下群鸡、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他不由得把手里的“常胜将军”往远处移了几分。生怕一个不察，他的“大将军”被衙内的大元帅扑过来啄死。

这可是他花五百两银子买的，因此受了他爹两个窝心脚！头一次带出来，即便死也是死在战场上，可不是如此窝囊的死法。

一听说韦衙内“出关”了，一众纨绔屁颠屁颠跑来集合了。

虽是八月初，日头仍是毒辣的紧。几个人扇着扇子，罩衫一脱，搭在手臂上。吊儿郎当地围在一起。

商量了半天，无论谁提议去某某地方。韦衙内一律摇头反对。

到最后他说了句“本衙内我知道有个好地方”把斗鸡往长随怀里一丢，也不说多余的话，爬上马背就走。众人纷纷上马跟随。

偌大的京城绕来绕去，烈日炎炎，蝉声恹恹。众纨绔被晒的口干舌燥、苦不堪言。

他们只敢心里叫苦连连，嘴上可没胆子说出来。一是韦衙内如今被封为将军了，而他们啥也不是。

二是历来他们已经习惯唯韦衙内马首是瞻了。因为跟他出去，家里人都放心。知道他们不会去不该去的地方。

韦衙内在他们这些无论老纨绔子还是小纨绔心里，就跟当年慕容琛在众多读书人心里的形象差不多。

吃喝玩乐，得看你怎么个玩法乐法。老纨绔们心里有杆秤，自己无拘无束、打马遛狗一辈子，怎么有那个脸要求子孙、闻鸡起舞、苦读诗书建功立业呢。只要孩子们像他们一样无病无灾、平平安安、乐乐呵呵一辈子就完了。

这些老纨绔基本都是韦太尉少年时期的难兄难弟，韦太尉回来后，除了跟夫人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凑空还要跟他们叙叙当年的深厚情谊和以后的快活日子。他们在家开开心心受着夫人的管治，出门勾肩搭背游山玩水。

他们一致认为：外面的女子再好，哪有家里的河东狮对你好？

就你那胡子拉碴的大胖脸、脱了袜子臭气熏天的大脚丫子。睡起觉来不是打鼾就是放屁，那些小美人图你啥？还不是图你家的银子！

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半道上可不能让骚狐狸给霍霍了（夫人润物细无声的洗脑很有效）

这些人斗鸡只是玩，顶多象征性地押几块银子，或者一张银票，包一间茶楼。到最后斗嬴的那个，拿着银子，还得请他们去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

而不是像绝大部分纨绔和富家公子，斗鸡专门去斗鸡坊，在这里斗鸡的，跟赌坊差不多。看好哪只鸡，就把宝压在哪只上。

有的人就像走火入魔般，因为斗鸡压上了万贯家财。因为斗鸡穷困潦倒的居多，一夜暴富的却极少。

而这种带赌的方式也让非常多的人开始在斗鸡里做了一些非常让人所不齿的事情。

人会在鸡脖子上涂上一些狐狸膏，让对手的鸡闻到狐狸的味道而感到胆怯，有的人还会往鸡的翅膀上撒上一些胡椒粉，这样比赛的时候，斗鸡一扇翅膀的时候，这些胡椒粉就能跑到对手鸡的眼睛里。

而有的主人甚至还会在一些鸡爪子上做一些文章，往鸡爪子上套一些铁器，这样的话杀伤力会更强。

以韦衙内和李长荣为首的二代纨绔子弟，对这些颇为不耻。每次从斗鸡坊门前路过，小倌吓得咣当一声，就把门关上了。对于赌坊、斗鸡坊和烟花柳巷的人来说。这几个人不是财神而是瘟神。

很久以前，曾经有人财迷心窍地把韦家小纨绔骗到赌场。原以为能赚票大的，没想到银子还没到手，便被韦家那位武功高强的千金，如今的皇后娘娘拿鞭子抽了个半死。

这还不算什么，更过分的是，一声吆喝，韦家的护卫差点把赌坊给拆了。打砸完赌坊，韦家千金带着护卫去了烟花柳巷之地，把老鸨的脖领子拎起来吓唬，谁若是敢把她的幼弟带到这个地方来，你们楼里所有的姑娘，便如同此桌！

顺手一鞭子，把桌子一劈两半。老鸨是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自古赌嫖不分家，两家离的并不远，赌坊发生的事，早有伙计告诉她了。

老鸨当场吓得尿了裤子。

据说赌坊的老板仗着跟皇家沾点亲戚，又是跑京兆尹又是去大理寺告状，结果，平白被大理寺打了几十板子。还赔出去上万两银子。

自此，再也没有惦记韦家小纨绔手里的银子了。白花花的银子虽然好，但也得有命花不是？连带着凡是跟韦家要好的纨绔，他们都敬而远之。

现在他们这些小纨绔，用怀疑的目光望着骑在马背上的韦衙内。虽然看不到脸，但能看到因为生气而紧绷绷的腮帮子。

谁？谁惹他们老大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