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笔日记
翌日是个大晴天,窗棂的白光晃眼,景明头冒虚汗,蹙着眉醒了。
他起身后,拿起了枕边一张树皮图纸。
定睛一看,图纸上画有山川草木、街道屋舍、城墙布防等,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驻城士兵巡逻的痕迹,在图纸上不断流动,实时监控着这处地域军事布防的一切动向。
而图纸的右下角还有用血书写而成的三个大字——“不梦州”。
“呼——”景明深呼气,不禁感叹一声。
回想昨夜,他以游商之名前去具府赴宴,为的便是盗走此图。他在具府下人面前露了脸,走时还中了他们的暗器。
赴宴以前,景明还以为具家是无意中得到了此图,而瞧着昨晚追杀他的架势看,这具府不单知晓此图来历,怕也是费尽心机才将其得到,当真是不简单。
而后,景明局促地环顾四周。月神庙内并无多的卧房,月朝意给他睡的房间是她自己的,这也是他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进她的闺房。
“还真是奢侈。”景明环视一周。
床是蓝玉流苏,冬暖夏凉,甚至有助于修行者调养生息。屋内的玉兰鹦鹉镏金立屏乃前年神州拍卖行最抢手的一件稀罕物,还有瓷刻鸳鸯鼎、璧玉什晶扇。连放彩凤戏凰灯的梨花桌的桌边儿,还有屋檐下堆放的木箱子都嵌了金丝,屋内燃的炭更是一石便价格不菲的红石炭,无烬无味,只一小块便能使屋内气□□。
然在见到那把红色弯弓时,景明还是有些愣神。随后,他来到窗边案桌,看着宣纸上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聒噪少年’、‘胆怯女子’、‘嗅觉男子’、‘愤懑公子’、‘风寒患者’……”
景明微微皱眉,他还见到只有‘风寒患者’后边儿打了个圈,写了一个“川”字。
“这说的……是我?”景明不由得嗤笑一声,“这丫头……取的什么鬼名字。”
回想这五百年,朝意的任务进度可谓缓慢。最大的成就便是在一次“□□会”上,与同为魂穿者的枕山景明相认。
他便是那个在涵虚幻境中不说话,一直咳嗽的男子,即“风寒患者”。
就在这时,屋内的门被拉开,朝意连带着阳光一并进到屋内。
与昨日夕阳的金光熠熠不同,白光柔和,此时照在景明冷淡平直的嘴角,倒让本就中了毒了他更显憔悴与病气了。
“不好生休息,起来做甚?”朝意走近他。
景明没有答她,只是直直地看着她。
她半披长发,穿着一身羽白色衣衫,她撩起襻膊,似乎刚忙活完什么,额角发丝有些打绺。但哪怕如此,也丝毫掩盖不住她的姣姣面容。一双泉水般纯净的眼睛里,含着柔和的光亮,此时侧着头又将他看着。
二人在晨曦中对视。
朝意率先开了口:“啧,看什么看?这是衣物,后院有汤泉,你且先去沐浴更衣。”
景明哼笑着接过衣物:“多谢朝意仙子。”
景明来到后院汤池,他一路走去瞧见了墙角土里种着各式的菜,似是刚沃了肥。竹竿制成的晾衣三角架上面晒着床褥与几身衣裳,想来她方才是在忙活这些。
沐浴更衣后,景明来到了前院凉亭,而月朝意已在此候着了。
景明走近一看,她竟悠悠然在下棋。
“你还会下棋?”
“坐吧。”朝意并未抬眼,只瞧着眼前这粒粒黑白棋子,一副专注模样。
景明刚坐下,便听她言:“昨夜具府失窃一事,你干的?”她一大早便让缃叶留心昨夜城中有无发生何事,自然已知晓具府失窃。
景明点点头:“是。”
“你说你去找灵霄镜碎片,就是去偷东西?”朝意抬眸看着他。
“什么偷啊偷的,真难听。”景明道,“那是不梦州地舆图,我与你讲过,我从前在不梦州时感应到过灵霄镜碎片,此图日后定有用处。”
朝意若有所思:“具府怎会有此物,莫不是偶然获之?你的伤……也是他们弄的?此事你可告诉我师父了?”
“个子不高,气势不小,问题还不少,不能听我慢慢讲啊?”景明又说,“此事我并未告知春生,这具府公子府中培养的杀手个个武艺高超,我得手后立马便被察觉,瞧那阵仗可不像是偶然,此刻保准还在四处寻我。”
朝意回忆昨日与具怀逸的接触,倒是有些没料到。
见朝意思索,景明嘴角又勾起笑容,俨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看什么?”朝意觉得这人真是够了,“我警告你,别把你在青楼对那些姑娘的模样拿到我跟前来。”
“我只是在笑啊,连笑都不准了?”
朝意心想也是,这人就这么一副妖孽模样。
“你与那位晓什么雨的,是何情况?”景明立身端坐,微歪着头问,“我可听说你俩都准备议亲了?”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