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
“风早姐,救我!”
段千游被人潮围住,那些人呈现出一种融化的状态,伸手朝段千游抓去,动作缓慢却无法逃离。
平风早此时几乎要窒息,还是拼命扭头看向段千游。
忽然扼住她喉间的力量一松,她又跌落在地。银眸的男人淡漠道:“去救她吧。”
“千游……”平风早扶着断壁站起,一瘸一拐地往那边跑去。
“风早姐!老大,救我啊我要死掉了!”
“我马上就到!”
平风早喘着气,脚步却愈发沉重。
那些融化了大半的“人”像沥青一般粘稠地附着在地面上,每在上面行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即使是她用上了全力,与段千游的距离好像还是没有变化。
男人只是浮在空中,平风早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了,只有一双银眸,每每与祂对视,脑袋都会昏沉一分。
眼看段千游就要被完全淹没,平风早反而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乐园里的人都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震得平风早捂住了耳朵,心脏也跟着如同擂鼓一般砰砰直跳,只差破开胸膛从里面蹦出来。
还剩下的半化未化的人脑袋炸开,霎时间目之所及都是一朵又一朵红色的血花。
并且维持着最盛放的姿态。
“喜欢吗?”祂来到平风早面前,微微俯身在她耳边问道。
平风早一副已经被吓傻了的样子毫无反应,只能看见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来。
“回答吾。”祂握住平风早的手,像是安抚受到惊吓的小朋友一般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她缓缓抬起头,仰望着这位降临于路今稚身体中的“真神”,眼角竟落出一滴泪来。
“太丑了。”她说。
“……”祂的手一顿,随即笑了声,隐没在浑浊的夜色中。
平风早擦了擦眼角的泪,刚才有汗滴到眼睛里,汗液又咸又涩,辣得眼睛都挤出一滴眼泪了。
丢人。
她脚边的粘液大都是土褐色夹杂些鲜红,里面有圆球在这粘稠的液体里滚动,她看得很清楚,是一颗颗眼球。
有些不太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她对这些恶心的东西接受能力还算强,但是这一天天的跟吃饭似的一样频繁,还是很影响胃口的。
看这恶心的架势,祂和荛国的邪祟没点沾亲带故她是不信的。
段千游从粘液中钻了出来,往平风早这边一步步走来,“风早姐。”
“别过来。”平风早比了个停止的手势。
“风早姐?”段千游疑惑地又喊了声。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风早姐,我好害怕,好冷。”段千游眨着眼睛。
平风早的脑子现在比生了锈的砍柴刀还钝,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和眼前的段千游接触。
不待她想好接下来该干嘛,宋沐梵和希司闲也冒了出来。
“我带你回去,风早。”希司闲过来牵她的手。
“老大,走吧。”宋沐梵走到她的另一侧。
“去哪里?”她问。
“去神堂向真神祷告,接受神的光辉洗礼。”宋沐梵说。
平风早挥开希司闲的手,踩着粘液和眼球往后退了退。
“宋沐梵,你什么时候信神了?”她的脑子还勉强记得起宋沐梵不信神佛。
“我并非信仰神,我信仰您。”宋沐梵逼近了一步。
平风早瞥见他和希司闲的影子扭曲着穿过粘液来到她的脚边。
而她,没有影子。
“风早姐。”
脚下的粘液突然融合成了一个段千游,她张开双手,两颗眼球悬在眼眶之外,“风早姐,抱抱。”
平风早躲了一下,后面便站着严觉和阿敏。
五个人将她围在中间,各说各话。
段千游:“风早姐,我要吃你的右手。我好饿,给我吃嘛。”
希司闲:“我喜欢你的眼睛和头发,送给我。”
严觉:“你该上路了。”
宋沐梵:“老大还能剩肋排和一条腿给我吧。”
阿敏:“小姐不和我走的话,明天就不能起来吃早饭了。”
在他们的身后,粘液不断融合成一个又一个和平风早有过接触的人。
她的养父母,养父母的儿子,她长大村子里的村民,张其淼,龙头山上的……
甚至是清竹寺里路过的那群难民。
无数碎片穿过她的身体,将她困在一个又一个瞬间。
喜悦的、痛苦的、害怕的、伤心的、生气的、忧愁的、紧张的……
她被亲生父母抛弃,被养父母当驴子使唤,被同村的人编造不堪入耳的流言,被关在猪圈和猪抢食,和二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