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周末在家,我整理掉何秀落下的东西,一支新牙刷,一条裙子,一件衬衣以及一件旧文胸。何秀是8月26日星期五晚上离开的,她说她辞职了想回乡下待一段时间。我亲眼看着她从我的房间里将她所有的物品连同我五月份送给她的那套夏天睡衣,都收拾进那个粉色的26寸拉杆行李箱内。她临走前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让我不要忘记收她今早晒在阳台上的衣服。
一条裙子,一件衬衣以及一件旧文胸,是她当晚故意落在阳台的。而新牙刷,是我26号早晨特意帮她换的,她都没来得及使用一次。
我将这些东西收拾好,扔到了楼下小区门口的垃圾桶里,又撞见了他。他是有预谋地等在这儿,等着亲眼撞见猎物落入他早已挖好的陷阱之中。
“好巧,又碰见了。”
王宇恒走近,慢慢地向我靠拢。我叹了口气,想起高中有段时期,他经常送何秀来我家小区。王宇恒见我站着不动,开口低声解释道,
“其实我是特地来找你的,那晚你没来。”
“上去再说吧。”
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领着何秀前男友进家门,以前我警告过何秀,为了保持安定平稳的生活,绝对不能将我的住所具体门牌号告知任何一位男性朋友。所以何秀总是在小区门口就跟人分手,也正因为此,我避免掉了何秀所有关于男人的麻烦。
我倒了杯水递给王宇恒,他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弓背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宿醉未醒。我静默着,等待着他的问题。
“何秀她,一直住在你这里吗?”
“没有,她8月底就搬走了。”
“她能搬去哪儿?”
“下张。”
“她一个人?”
“不清楚。”
“她爷爷奶奶不是前年就走了吗?”
我点点头,王宇恒抬起头,对着我激动地提高音量喊,
“你就这样让她一个人回去?!”
“王宇恒,别恶心人。”
说这句话时,我感觉我的脸颊肌肉正渐渐变得僵硬,上下颌也有些不受控制,压抑的不耐烦感又涌上心头。王宇恒哑然。随后,他的身子微微颤动,像是突然被我话语间的怨恨所刺中,猛地向后栽去躺倒在沙发靠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双手将头抱住,喑哑的语调听起来有些凄惨,
“我们毁了她。”
“何秀自杀当晚,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王宇恒把手机上的短信页面调出来,送到我的眼皮子底下。
何秀:
你会永远记得我吗?
我垂眉沉默不语,转头将视线移开。
“何秀给我们6个人都发了同样的话。”
我点点头,已经有送客的打算了。
“何秀有给你发吗?”
“没有。”
“看来她不恨你。”
“慢走不送。”
我起身去开门,王宇恒却并没有跟着我站起身。他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仿佛是天然长在那儿的一块顽石。我挠挠头,烦躁地将门甩上,重新落座。彼此静默了几分钟后,王宇恒这才慢慢地蠕动起嘴唇,向我讲起何秀的事。
“高中的事儿,你都知道。我就跟你说说我和何秀在大学的事儿吧。”
自然,何秀和柯宇在高三彻底分手后,就跟王宇恒在一起了。何秀跟我说过她和柯宇分手的理由,就是柯宇不顾她意愿,未经同意当场在王宇恒面前亲了她,夺走了她的初吻。她觉得他压根就不尊重她,遂愤然提出了分手。这分手理由听起来很滑稽,可事实就是如此。何秀那时候对恋爱的理解,基本上是梦幻的,虚无的,精神体的。在其他人眼中,何秀作为一个女人周旋在两个男人之中,是多情和放荡的。可这也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在女人心里,忠贞和放荡,就如同社会搞男女对立一样,既可以由男性选择平等尊重,和平共处,也可以由女性解放自我,反对抗争。总之,何秀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早已明白自己所在意,恋慕的形象并非是单一的。并且,这不应该单由对方主导,自己也可以做决定。
少年少女对爱的渴望总怀抱着朦胧的臆想,略窥成年的隐秘和探索未知的奥秘。他们竭尽所能,模仿着自然的痕迹。在一片黑暗的内心沼泽里,激情的滚轮毫不怜惜的来回碾压着这些少年少女的灵魂,他们呼救,他们释放,他们沉沦。他们总是惊慌错乱的伸手抓住身边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他们卧倒在地,灵魂被压榨的痛苦使得他们紧紧拽住面前野蛮生长的蕨类,贪婪的蕨类伸出长长的根叶攀附着那些少年少女的身体,吸食着他们的血液,争夺他们的氧气。他们在无情的欲望沟壑中,天真的以为,这是他们唯一的救赎。
何秀总会自己偷偷地观察王宇恒在做什么,又要求我帮忙观察柯宇的动向。我对此满头疑问,却无法拒绝何秀的无理要求。何秀在那个时间段里整个人的状态就像一块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