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心眼
姜北穗时常因为身在韩国而不存在语言羞耻,和亲近的朋友或是家人打电话,都能大大方方开着免提交流。偏偏这个时候,姜南禾不过脑子的这样一句话,在二人之间诡异的寂静中,不偏不倚地落到了郑在玹耳朵里。
他当然听得懂,在美国居住了四年有余的经历,让英语毫无疑问地成为了他的第二语言。练习生时期,在姜北穗还处于对韩语一窍不通状态的某个阶段,他们偶尔也会用英语相互进行简单对话。
更为诡异的是,郑在玹没有进行任何反驳或是阴阳怪气,连嘲讽她无知的弟弟都没有,忽然对她悄然绽了一个笑,露出了那样礼貌且尊重的一副,明晃晃看热闹表情。
她真的,就不该大半夜做什么全城寻友的愚蠢行为啊,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绚烂的花火陷入沉寂,郑在玹的身形重新归隐于冬夜浓墨般的黑暗之中,但他的眼睛却仍旧亮闪闪的。
一时还没有缓过神,姜北穗愣愣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发呆。此时姜南禾大大咧咧的声音继续不依不饶地响着:“到底是谁啊!”
“你闭嘴!”热气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换她毫不犹豫地挂掉姜南禾的电话,匆忙的一阵忙音都不足以显露她心底的慌张。一阵萧瑟冷风吹过,她愈发觉得自己的处境可怜,不自觉将自己在台阶上缩成更小一团,朝远离郑在玹的方向挪了挪腿,试图没话找话:“你,你下楼倒垃圾?”
说罢,她还特意留意了一眼郑在玹的手边——好吧,不出意料的空空如也,他似乎也不像是冬夜里平白给自己找麻烦的人。而郑在玹将手从兜里抽了出来,没几秒钟,一件带着他温度的外套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不回家坐在这挨冻,你缺心眼?”
“什么人啊你!”果然这人唯有外形完美无缺引人遐想,一遇上她便能气到旁人牙根痒痒。姜北穗没料到他忽然来这样一出,手忙脚乱地将他宽大的衣服从头上摘下来,然后没好气地重新摔到他身上:“我如果冷也是因为你的靠近所以我感受到由身到心的寒凉,再说我也不需要,不要为了耍帅在冬天随便把衣服脱下来交给别人,okay?”
郑在玹显然不愿意领她的好意,三两下又将外套披在了她肩上,以一种自然到离谱的一连串动作自然地坐在她身侧,一开口便发现这人也没酝酿出什么稍微说得过去的措辞:“在我们宿舍楼底下发呆,睹物思人的样子真可怜。”
还睹物思人,跟她在这扯四字成语,姜北穗盯着他面颊上的酒窝便来气:“少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舌头拔下来。”
她成功获得了短时间的平静,郑在玹不接话,她便低下头对着手机戳戳戳。姜北穗还沉浸于亲弟痛斥她早恋还被郑在玹莫名其妙听到了一耳朵的悲痛余韵中,把毕生学来教训人的话悉数用在了当下编辑的信息上。
重新望向他时,倏地看到郑在玹保持着一个好呆的表情,正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应;他仍旧挂着浅浅的微笑,吐出来一小点舌头尖,大有一副与她对着干的挑衅意味,落在姜北穗眼里,却成为了一片毫无杀伤力、面颊鼓鼓的小面包。
真蠢啊。姜北穗不自觉便笑了,半秒钟之后才意识到这位不值得她的什么好脸色,于是立刻“啪”的一声捂住嘴巴,和愣了一秒钟的郑在玹大眼瞪小眼:“你在这里装什么蒜?”
“我担心有些人和心上人闹掰了想不开,特意来慰问一番。”郑在玹偏过脑袋,语气是格外欠揍的循循善诱:“原来真的会有这种人啊,和道英哥也吵架、和廷祐也闹矛盾,哦,跟我也,三句简单的问候都说不出来。”
NCT什么时候能取消队内透明制,她不过是请了假后在几个人面前少露面罢了,从李楷灿到郑在玹,都仿佛对她的事了如指掌一般。代入了郑在玹视角的她自己,貌似的确可怜兮兮,尤其是并非本意营造出来的凄凉氛围……
可姜北穗就是无法理解郑在玹同情驻足的行为,兴许有恼羞成怒的成分在吧,小区公共设施而已,她来一趟还坐不得了?走累了休息都不成啊?
“那您需要我问候您什么呢?晚上好,您吃了吗,最近过得怎么样……要听这些的话开Siri就好了啊,来找我干嘛。”还好意思朝她提金道英的事,要不是他非扯她来做什么化妆师,哪儿还有后面那些纠葛……她原本超有自知之明,也懂得如何制衡合适的关系,忽然之间便被首尔这个奇怪的城市打乱了节奏。
而郑在玹一如既往在她雷区旋转跳跃,姜北穗几乎一瞬间便沉了脸,别过头拒绝与他多作交流:“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比起你,更和你队友亲近吧,干嘛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前凑,或许,是喜欢讨没趣吗?”
“噢,可能是出于绯闻男友的关心。”一阵轻微的衣料摩挲声,他似乎坐得近了些,姜北穗用余光看到他不安分地晃着腿,小幅度撞了撞她的膝盖:“气性真大啊。”
这人脑回路简直没边儿了,姜北穗怔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是在暗戳戳笑话姜南禾那厮惊骇世俗的发言。在她面前还敢毫不收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