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次的宣言
视线那头那气定神闲的身影果真熟悉,姜北穗目光尚未来得及在灼眼天光中聚焦,那令她无比冒火的温吞音调便响在耳畔:“嗯?为什么知道是我。”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问题,平日里那些对她神秘出入公司并随心意上班而感到尊敬的工作人员,哪个不是眼力见满点,知道估计是哪家来体验生活的金枝玉叶大小姐。平日里即便同她亲近的团队,也绝不会越矩到做出直接掀掉她帽子的行为吧?
连上天入地的李东赫都没什么惹她的心思,除了郑在玹胆大包天、恶劣还不自知外,谁敢直接晃悠到她眼皮底下嚣张。姜北穗眯起眼朝他伸手:“还给我。”
“我给你发消息,你没看。”郑在玹倒是没再进一步对她挑衅,老实地将鸭舌帽重新递给她,就是在她身侧晃来晃去的有些碍眼:“帽子和你很合适。”
说的什么东西,前言不搭后语,倒像是没话找话。意识到这点的姜北穗动作也缓了一刻,不知是该依言翻出手机瞧瞧他发来的垃圾信息,还是换上计划中的表情耐人寻味地上下打量郑在玹为妙;最终她却无端地为这样的过度思考感到别扭,只是一声不吭地接回来帽子。
他一只胳膊搭在她椅背上,见姜北穗这幅反应似乎跟着愣拍,一时间也没说话。
事出极反必有妖,她向他身后探了探头,并没看见小传讯员里口中一同前来的徐英浩,重新活络起来的摄像团队也跟着扛起设备朝另个方向聚集,这会儿倒显得窝在片场角落的两人孤零零的。这样的寂静横亘与他们二人中间也太诡异,姜北穗终于沉不住气:“你还杵在我边上干什么?不拍你的兄友弟恭去?”
郑在玹盯着她“哦”了一声,开口却还是答非所问,微微俯身时掉出衣领的项链在她眼底晃来晃去:“刚才沙子迷了眼睛,想找卫生间处理一下,就让Johnny哥先去拍了。”
“原来大名鼎鼎的郑在玹xi是找卫生间都会迷路的笨蛋啊。”金属链条反射的白光刺得她不适,姜北穗重新坐回去,不想和他发展任何可能的持续性对话,结果在下一刻又鬼使神差蹦出来一句:“那我把墨镜借给你?”
这程度完全是人格分裂了吧。话音未落她便开始后知后觉地感到后悔,恨不得扯着她不知飘忽到何处的尾音,生生将消弭在二人间尴尬空气中的话手动撤回。远处的摄像团队传来一阵子喧闹,姜北穗似乎听到了郑在玹被盖过的一句轻笑,多半是为接下来的嘲讽做好的铺垫;可他竟然又并未一如既往地叽喳多舌,只是理所当然地朝她伸出手。
“你就是存心来打劫的。”她丢了个白眼,从包里翻出来墨镜盒子:“我说了你还真敢接话?你戴女款的怎么可能合适。”
“没事的,我头小脸小。”终于说了句像郑在玹的话,他俯过身,利索地抢走她怀里的墨镜,沉沉的嗓音由远及近地擦过她耳畔:“试试都不让了?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不至于这么绝情吧。”
即便是郑在玹来念这令人昏倒的偶像剧台词也在她的人生里不可行,姜北穗浑身一阵恶寒,甩开他虚虚搭在她椅背上的胳膊:“你今天到底犯什么病?有话直说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道英哥那天之后得风寒了。”
“我知道,再说跟我有什么关系?”提到这茬她便头痛欲裂,本就是又一个被她拉入黑名单的不清不楚夜晚,罪魁祸首郑在玹偏生三番五次在她面前提起。他打探和收集她狼狈瞬间的积极态度同当年如出一辙,这人是怎么做到无良心数年如一日的:“说了是淋雨的原因。”
要聊起姜北穗对此事的消息来源,还是郑在玹莫名其妙跑来与她分享的队友的健康近况,于是她在次日收到了一堆无厘头的Kkt.只能说郑在玹对金道英爱得深沉,像是决心要抓住闹他哥生病的罪犯似的,一反常态地给她发了不少讯息。
姜北穗彼时又正好在气头,撸起袖子就噼里啪啦一顿输出,骂的他半晌没回话。在她以为这厮知难而退,识趣地不会再接话时,丢在床头柜的手机再一次震动。
上面一连串的消息是她慷慨激昂的陈词,其中情绪化地描述了她如何强吻金道英的夸大虚假事实,以及郑在玹这个讨厌鬼在她稀里糊涂犯下的错事里扮演的混账角色。郑在玹几分钟前就已经已读,这会儿才施施然敲过来一句话,顷刻间便让姜北穗叫嚣的怒火按下静音。
“你还喜欢他吗?”
短短一行字产生了叫她失去思考能力的强烈冲击性,姜北穗没回过神,早已熟悉阅读的韩语顷刻间变回了奇形怪状的符文,拆分与组合都拼凑不出合理的意义来。她先是退出了聊天界面,又迅速地将手机锁屏,只觉得自己像被莫名捏住七寸的蛇。
无关她与金道英,是郑在玹不该向她抛来的句式,称得上莫名其妙的越界关心。
他要是能识趣些转移话题,姜北穗兴许还能再打起精神同他多聊几句,可那会儿郑在玹不依不饶地挂着那恼人的问句;而她自然是没再进行任何回复,盯着那消失的未读标识,甚至冒出过直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