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在玹番外] 后遗症
BGM:道在廷-Can we go back
时隔许多年再见姜北穗,是在巴黎一条繁忙的街上。
彼时我受邀参加品牌时尚秀,与最初几次紧凑安排的往返行程不同,因为并无太多团体活动需要顾暇,所以自作主张地延长了公费假期。在漫无目的闲逛的阴云天里,我最初不确定在余光中一闪而过的身形究竟是谁,于是为此顿了顿脚。
即便见过数以万计的面孔,其实我也并没有在那瞬间认错,在窄街对面音像店随便翻弄着黑胶唱片的姜北穗。
烫着当下时兴的波浪卷发,荣登本季时尚周刊的高奢外套,口袋里又露出半截五块一盒的街边口香糖,看得我一时有些想笑。十年如一日,未曾改变分毫的洒脱模样令她始终无法淹没在挤挤人潮中,我还是能第一眼看见姜北穗。
穿行在窄巷中的自行车叮叮当当,她也一如既往地并未留意到我,就那般眉目惬意地胡乱挑拣着,最终选出来张封面花里胡哨的乐队专辑。街道上的行人其实并不太多,姜北穗的声音也得以不大清晰地落在耳畔,我听她流利地同当地人交流着,法语念得十足漂亮好听。
我便怔了半刻,不确定是否该越过街与她打声招呼。
在来回往返多次后早就能自由融入的城市里,比起纸醉金迷的巴黎本身,她倒是更令我陌生。像是突如其来挤入我闭合圆圈内的危险分子,鲜明到实在无法忽视,我却清楚属于我们的安全距离并非一次次靠近。
上回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虽说和廷祐的恋爱至今仍是进行时,她早便过了寻些滑稽借口三番五次跑到公司或是宿舍的任性年纪,姜北穗似乎在某个节点消耗光了对首尔的全部兴趣,已经有好些年头不再驻足停留。
“嗡。”
手机进了条无关紧要的信息,我顺势有些逃避地低下眸,想了想后点开了kakao。拉出与她的聊天界面,在国际漫游迟缓的加载结束后,我并不例外地看到一片空白。本来也不是会多讲话的关系,可能在什么自己都记不清的时候随手删掉了,从前的只言片语也再无踪迹。
说实话,即便是走上前去同她久违地自我介绍一番,我也不大清楚该跟她讲什么好。
年少时的记忆早就消散残缺,似乎交集最深的几年也不曾留下过什么弥足珍贵的回忆,我和她故事线的开端和结局都潦草荒唐。在难得空闲的欧洲假日里,我理应若无其事地越过那家店铺,将早变得无足轻重的那家伙彻底忘在脑后,可心底的声音却恰与理智相悖。
于是我过了街,跟在她进了同一家酒馆,走到姜北穗面前问能否请她喝一杯玛格丽特。
姜北穗仰起头看了我一会儿——我想总不至于是在辨认我是谁吧,因为她脸上除了些惊讶外再无其他,然后就那样轻巧地答应了。
那一闪而过的诧异实在太过微不足道,甚至可以用平淡来形容,我忍不住勾了勾唇。
“你来巴黎做什么?”在她帮助下点过餐之后,姜北穗在桌对面托着腮问我,韩语讲得嘟嘟哝哝的:“演唱会?没听廷祐说过啊。”
“来参加时装秀。最近也没什么事,活动结束的几天就在这里逛逛。”
她了然地点点头:“哦。那你经纪人呢?这样跟我吃饭不会被粉丝拍到然后曝光吗?”
这的确算得上个问题,我清楚当下的决定多少做的有些不负责任,遂坦诚道:“不知道,有可能。”
姜北穗闻言扬起眉,用种新奇的打量视线望向我:“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好豁达啊,在玹xi?现在你在走这样的concept吗?”
“说实话,因为很多年来都没传过一次像样的绯闻,粉丝们可能私下里在思考我的性取向问题了。”我跟她开玩笑:“如果有照片流出,说不定不完全是坏事。”
在缓慢语速与放空停顿前,姜北穗不再表现出如当年一般快速打岔的热忱。她安静地听我说完过长的一段话,神情似是在思考,又好像压根儿没听进去半个字,最终也只是笑着不置可否:“我的名誉也重要呢,不想跟你被同框拍到。”
油管上千万粉丝的知名博主,也是廷祐几年前公开过的女朋友,和我一起出现好像的确是比较糟糕且戏剧性的情况。只是她这般讲,在我听来多少还是有几分微妙的,准备好的客套话开始说不出口。
“不然要和廷祐解释吗?”
在这样称不上欢喜圆满的重逢场合里,问出这样的话还真是不合时宜,我想与她不是能在这话题上轻松调侃的关系。显然姜北穗也抱着相同的想法,正逢服务生端了菜来,我们两个又不约而同地低头装作忙碌,我也熄了延续此话题的心思。
不料过了半晌,她还是笑眯眯地抬起头应了一句:“我和廷祐不需要解释什么。”
哪怕作为她曾经的练习生前辈和她男朋友的数年队友,再多嘴多舌还是不礼貌了,于是我中肯地赞扬了一句:“你们关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