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大欢喜

阿彦一时间不知究竟该安慰这个濒临崩溃的妇人，还是想办法找人，来救完全消失在河中央的二人。

妇人还在尖叫，可阿彦只是一个孩子，他完全没有办法应对这种情况。

他徒劳的捡起早已泡在水里的薄毯，这是南湘子带来的，阿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嘛。

薄毯吸满水，很沉很沉。

如果不用点力气的话，吸过水的东西就会慢慢变沉重，成为累赘。

阿彦茫然看向河水，猛然见河里有什么东西要浮出水面——是南湘子！

难以想象她是怎么从深水里带出一个小孩的。

她的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只，浑身上下都在淌水，一只手臂里抱着已经因为呛水昏过去的小姑娘。

幸好她昏着，要不然南湘子还真没有把握能带着她从河里一块儿出来。

一上岸，她勉强让阿彦接住小姑娘，跟着整个人虚脱瘫倒在河边。

阿彦呜呜咽咽着扶着小姑娘平躺，爬着凑到南湘子身边，鼻涕眼泪抹得满脸都是：

“吓死我了……还好你们都没事，都怪我。”

“哎呦，怕什么？我水性好着呢，这儿的河水我小时候可没少喝。”

说着呛出来两口水，虚弱的笑道：“别顾着道歉啦，快去帮她把喝进去的水吐出来，当心给憋坏了！”

“诶！”

折腾了半天，小姑娘才算慢慢睁开眼。

南湘子在河边躺着，勉强恢复了点力气。

她从水里出来有一会儿，嘴巴干的要命，有点缺水的迹象。

勉强舔舔有点发涩的嘴唇，她费劲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妇人跟前，终于还是脱力半跪下来，河水在脚边一下一下荡，看上去无害又温柔。

妇人缩着身子，半个人泡在水里，南湘子慢慢凑近，伸手去找妇人冰凉的手心。

“婶娘……”

她瑟缩着躲开南湘子的触碰，神情变也没变，显然濒临崩溃。

“婶娘……我带她回来了，你看看，孩子还好好的。”

妇人不知听到南湘子话里的那一句话，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抠住，像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南湘子轻轻推着刘婶娘转身，在她看见小小的人儿的一瞬间，慌慌张张站起来，踉跄着从河里出来。

她伸手想去抱住，又畏惧地缩回来，犹犹豫豫的。

孩子的眼睛里闪烁着恐惧和慌张，刘婶娘则带着小心翼翼地讨好。

她想讨好这个孩子，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她明明已经快要疯掉了，可还是本能的讨好这个小姑娘。

——她的孩子。

不要讨厌我，不要害怕我。

我是娘亲呀。

可是妇人的嘴巴好像被缝住了，她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小心翼翼地站在边上。

又点难过，像个犯错的小孩儿。

小姑娘又咳出两口水，虚弱地细细喘着气，没精打采。

南湘子走到她们边上，轻轻拉拉小姑娘的手。

“请你抱抱她，好吗？”

“被人拐到这来，不是你的错。“

“阴差阳错的，拜托你，看在这家人避免了你继续跟人牙子颠沛流离的份上——”

“也帮帮她们，好么？”

小姑娘静静地听着南湘子的请求，摇了摇头。

南湘子也觉得理所当然，刘家虽然对这个小孩不坏，可也没多好。

“对不起——”

小姑娘低下头接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往河中心走的。”

“我只是看见了一条很大的鱼，我想抓住给她炖汤喝。”

小姑娘嗫嚅了半天，小声道：“她不是坏人。”

“今天她带我出门的时候，明明很紧张，可是她还是同意了让我出来玩。”

“我其实只是随口说说。”

“可我跟她讲话的时候她好像……很高兴。”

“她像个疯子，可是，可是对我又很温柔。”

小姑娘苦恼的摇摇头，搞不清楚，从没见过。

刘婶娘从南湘子开口时就满脸希冀地看着小姑娘，但她好想并不像抱她，于是她又重新低下头。

随后，她愣在原地。

小小的人儿轻轻抱住她。

“虽然你不是我娘，但我也千里迢迢跑来找你了。”

刘婶娘蹲下身轻轻抱住她，笑了。

笑得傻乎乎的。

大家都好好的，南湘子和阿彦站在边上也跟着笑。

皆大欢喜。

“阿嚏——！”

阿彦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好吧，勉强皆大欢喜。

事后南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