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孔凛祯见她来,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凳子,示意她坐。
赵元妙却直接坐到了他的对面──田瑞章的旁边。
田瑞章忙叫人为赵元妙准备碗筷。
赵元妙直勾勾地看着他,田瑞章的脸不知为何,有几道才结了痂的抓痕,周边还泛红。赵元妙暗自冷笑,“怎么不喝了?”
孔凛祯笑道:“这不是等你吗?”
赵元妙白了他一眼,他应是没有看见或是醉的厉害,笑意不减地看着她。
“我哥都醉成这样了,你们都不知道把他弄到床上吗?要是这个样子睡一夜,明天肯定腰酸腿痛!”
闻言,田瑞章带着讨好解释道:“这不是喝到兴头上嘛,没有注意到梓青,是我不是。”边说,他边站起身用力架起了张梓青的一条肩膀。
张梓青一半身体悬空,一半还半趴在桌子上。
田瑞章还要使劲,赵元妙赶紧上前来,正要帮忙时,孔凛祯却先她一步,架起了张梓青另一条肩膀。
两人把张梓青放到床上后,勾着肩回到了桌边。
桌上有醒酒汤,孔凛祯盛了碗喝。
赵元妙道:“你们怎么这么细心?还叫人做了这个。”
孔凛祯道:“是二夫人特意送的。”
“赵苏洛也来了?”
孔凛祯一仰头,一碗汤就下肚了,“明知故问。”
“她们人呢?”
“你来之前就回去了,我还以为你们路上会碰上呢。话说回来,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我哥!我要是不来,我哥岂不是要趴在桌子上睡一晚?”
田瑞章赔笑道:“怎会?我们正打算把他送到床上呢,你就来了。”
赵元妙突然转头看向他:“这么说,你们是喝完了!”话说得不容置疑。
田瑞章一拍胸脯,“喝完了!喝完了!”
想到哥哥,赵元妙不想和田瑞章闹得太僵,她尽力放缓语气道:“那喝完了,就散了吧。”她觉得自己的话还是过于僵硬,于是又补了句“天已经不早了”。
赵元妙又去看了眼张梓青,丫头正在给他擦脸。
“放个痰盂在床边。”赵元妙道,“这个样子半夜怕是要吐。”她的眼里尽是担心,同时又更加憎恨田瑞章。
“是。小姐不必担心,这屋里会有人照顾少爷的。”
“好,那你们看他快醒了,就快去做醒酒汤。明日的早膳,要清淡养胃的。”
“是。”
田瑞章早早回客房睡觉了。
赵元妙看像孔凛祯,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意,“你不去睡觉?”
孔凛祯笑道:“送你回去再说。”
“我又不是温月亭,还值得你送。”她挑了挑眉,调侃他道。
孔凛祯笑而不语。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屋外,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覆盖了白日的喧嚣,只有草丛里的蟋蟀还在吟唱,以及秋风拂过时,草叶碰撞的声音。
孔凛祯与赵元妙并肩走着,他想起了田瑞章,于是问:“你怎么那么不喜欢瑞章?”
赵元妙不答反问:“你怎么那么喜欢他?”
“喜欢他?你不如问问你哥,为什么那么喜欢他吧。我和他又不熟,没有你哥从中介绍,我们哪会认识?”
“说出来你别不信,他有一次来我们家,我阿爹也在,看了他的面相直摇头,说他是不忠不义之辈。”
孔凛祯笑问:“你会信这个?”
“我才不信呢。但是这话却在心里埋下了一粒种子,后来我看他常常来找我哥喝酒,便觉得他讨厌,又听他的风评确实一般,再看他对赵苏洛那色眯眯的样子,我就更觉得我阿爹说得对。”
孔凛祯想了想自己与田瑞章的相处,缓缓道:“他对朋友倒是不错。”他吸了一口气:“如此良夜,说别人做什么?”
赵元妙笑道:“那说说月亭吧。”
孔凛祯长叹道:“ 她在温家过得不大好,你知道吗?”
赵元妙摇了摇头,“她同我关系早就淡了,赵苏洛和她更熟。”
孔凛祯一笑,来了兴趣,“你们之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淡了?”
“不告诉你。”赵元妙卖关子道。
孔凛祯知道她的性子,不想说的话,别人再怎么问,她也不会吐露分毫,于是就不再多问。
“她过得不好?”赵元妙问。
“你说月亭?”见赵元妙点头,他继而道:“也不是不好,就是挺憋屈的,庶出的女儿,再聪慧,又能怎样?”
赵元妙道:“我姥姥在一群孩子里最喜欢她了,温府上下怎么敢苛待她?”
孔凛祯微眯起眸子看那天上月,秋天的夜晚让万物染上了凉薄,“她讨老太太喜欢又怎样?以后当家作主的人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