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一见倾心
妖冶如同鬼魅。
他想起那些梦境,甘泉村里当垆奉茶的娉婷身影,杨一叹在花前一拜说道:“多谢叶姑娘连日来洒扫之恩。”
那彼岸花摇摇曳曳,一缕香气转悠着落地,化为一个曼妙的姑娘,盈盈一拜:“公子言重了,碧魄原来魂魄受损,不得形体,幸得公子日日以清水供养,这厢多谢了。”
“敢问姑娘,为何杨一叹投胎还是杨一叹呢,哪怕是转世续缘,也是更姓不改名。”
“公子既然想知道,碧魄自然从实以告。”
芝麻和黑豆本以为能听一曲花前月下的告白,谁知两人竟然要聊这个,不免有些性质缺缺,便相伴偷偷溜出大门,在小区花园里闲逛。
恰好这小区旁边有个水池喷泉,一大群胖胖的锦鲤游来游去,甩着漂亮的大尾巴。
芝麻躺在草丛里,懒洋洋地讲杨蔑在苦情树下如何与翠玉鸣鸾断情绝爱,他说自己有心爱之人,说自己不愿见到翠玉姑娘玉减香消,所以才将姑娘带在身边直至今日姑娘身形完整。而翠玉灵抱着含泪的妹妹,不顾容二当家的阻拦,领着全族离开涂山。
黑豆一点儿都没在听,他扭动着身子,从水池里捞出一条漂亮的锦鲤准备当晚餐,却被芝麻拦住教训道:“黑豆,别吃它啊,那条胖鱼不是说了,要我们以后不准吃锦鲤,不然要我们好看。”
黑豆不服气地反驳,“那条胖鱼现在又不在这里,怕什么。”
原来芝麻和黑豆本是普通的两只流浪猫,是一只蓝眼猫的后代,但妈妈不知道去哪儿了,一窝小猫熬不过冬天,最后只有芝麻和黑豆活了下来。他们白天躲在草丛深处,晚上就跳出来春天捞小鱼吃,连着饱腹几天。那里是一座寺庙,白日里上香的游人如织,或求姻缘,或逐功名,更多的人长跪在佛殿前低头祷告,求一场泼天的富贵。
连日来相安无事,那鱼却并不简单,不知诸君是否记得,无祈第一次去地府时,得到她祝愿而将在人间享受富贵生活的那条锦鲤。
这事虽是阎君殿下金口玉言说下的,但是不太好办。崔珏拧着眉毛跟锦鲤解释,“投胎这件事呢,讲究一个功德圆满,你这功德簿上还差一大截。这样,我先安排你去当普通鲤鱼,会有人用硬币许愿,你帮他们实现一些微不足道的愿望攒功德,届时功德圆满可去富贵繁华之乡、当一遭富家公子。”锦鲤愉快同意,但他很快就笑不起来了。
“九次啊,那两只蠢猫连续吃了我九次啊!你们管不管,不管我就去找阎君殿下做主!”说到激动处,那锦鲤现出原形,在崔珏的判官桌上翻来滚去,打翻的墨砚喷出漆黑的口水均匀洒满崔珏满身。
这自然是不行的,判官大人的脸比那忘川河底还黑,本来交档案的陆之道见此情景只能临时接过烂摊子,把崔珏推去后堂盥洗,自己跟着锦鲤去人间走一遭。
那天孟婆难得上一天班,自己在那里舀汤,叶碧魄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鱼池在一个寺中,人们往来祈福,出现两个穿着清凉的少女并没有多么引人注目。在外人看来,这似乎是一对姐妹,那高些的似乎是姐姐,容颜清丽,矮半头的是妹妹娇俏可爱,提着一只竹篮蹦蹦跳跳去水池边要去水边放生。
姐姐走得慢,落在后面好几步,挥着丝帕唤道:“小妹,你等等我。”
等叶碧魄靠到鱼池边上,低声不解地问:“所以查察司判官大人,你干嘛穿成这样。”
陆之道已经将锦鲤扔到河里,弄清楚小猫情况,一听这话,驳道:“女人的衣服多好看,我在地府住了一百年才当判官的,每天只能穿一样的衣服,邻居是一只女鬼,她一天换三套不一样的衣服。看得我,羡慕得不得了。”
叶碧魄提前打商量,说待会儿抓住小猫了要带回去养。
陆之道本来不置可否,但突然想到什么,拦住他说:“不是说没有修炼过的带回地府会死吗?”
“是啊,但它们本来就会死,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不愿继续这么无情的话题,陆之道本想问叶碧魄先前养的几只小猫哪儿去了,此时也歇了心思。等到夜幕降临,两人扒开草丛,抓住两只罪魁祸首小猫。叶碧魄一看就喜欢上,拎着小猫耳朵抱在怀里。再细看两眼,不由笑出声来,这正是她养在身边几百年的黑豆和芝麻。
前些时日,两只小猫一时嘴馋偷喝了孟婆汤,碧魄就去找崔珏要了两个小猫投胎名额。估计是崔珏没细看,黑豆芝麻抽到的竟然不是享福的宠物猫一生,而是流浪猫的一生。
等叶碧魄抱着黑豆芝麻回到地府时,锦鲤已经开心的在水池里数硬币起来。刚回来就撞上往生池里一大批灵魂要投胎,崔珏和孟婆在一旁烹茶品茗。无祈从碧落殿出来,调侃说聚会不喊她。
崔珏连忙起身,恭敬道:“臣等恭请殿下视察,您请看这边有五个灵魂投胎。”
“第二个灵魂,怎么少一只左手。”无祈在地府看了好几日卷宗,熟悉地府各种业务,终于出来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