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白天的烟火总是没有夜晚绚烂,小孩子玩的炮仗炸起来也没有爆竹来得热闹喜气,昭阳殿前的三人对此却并不在意。
南宫先术懒洋洋靠着殿门,眼眸半阖,偶尔抬手堵住耳朵,神情分明无奈,脸上隐有笑意;安载初帮着华瑛点火,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人,哪里注意到烟火颜色;而华瑛左手烟花棒,右手向前远远捏一条会毕毕剥剥闪火花的小鞭炮,在炸到一半的时候,她唰一下把它丢到天空,望着它往下坠……
“母后,新年好呀,你在天上还好吗?阿念很好,大家都很好。烟花好看吗?这次有些仓促,等下一年除夕我会带爆竹过来,超大一串的,能把‘年’这个大怪兽给吓跑,你要做好准备呀,到时候不要被吓到了。”
花火燃尽后,三人前往芳草斋,二公主南宫妍的住处所在。
路上经过岔道,往左是去琉璃阁。南宫先术踏上去,说去琉璃阁吃茶也不错,吓得华瑛赶紧推他回来。开玩笑,五皇兄超级无敌挑嘴,就自己的手艺,若是要让他满意,她这个年是别想过了。
安载初瞧着二人打打闹闹,俨然天底下最寻常的兄妹,没有什么皇子公主的身份,而他们即将要去见的,也是华瑛的家人,不免兴奋又紧张。
未到芳草斋,便听得琴音潺潺如流水,三人互看一眼,知道里面是有客人在。华瑛当即小碎步跑起,在大门口拦住了行礼后要去通传的侍女,而后放轻脚步悄声进去。
芳草斋,斋如其名,饶是深秋寒冬,园子里也绿意盎然,更有娇贵稀有香草,显然是斋主人极尽心伺弄才有的生机。穿过园子,往琴声的方向走,便到了主屋。
屋内一人焚香,一人抚琴,一人跳舞。
华瑛驻足在门口,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生怕搅乱一室美好。
淡薄烟气里妖魅如精灵的女子踏着悠悠琴音起舞,伴着熏香的草木气息,让人生出仿佛置身于初春的深山丛林中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琴止舞定,唯有雨后新停竹子疯长的芳草气息在鼻尖萦绕,华瑛动动鼻子,吸了一大口,正要鼓掌叫好,身旁五皇兄的声音响起。
“天下第一琴师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叫的,今日我算是见识了。”
弹琴的公子闻言谦逊一笑,倒是跳舞的姑娘擦了擦脸上薄汗,自豪道:“我的夫婿当然天下第一好。”
华瑛捻捻耳朵,类似这样的话她已经听三姐姐说过不下八百遍了。每次她都是撇撇嘴并不以为意,哪怕后来两次见过这个姐夫的面,华瑛也只承认这个温和疏离的姐夫是有那么一点点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味道,但是绝对谈不上天下第一好。
直至今日,有幸听君一曲,看君一舞,华瑛总算有点理解三姐姐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时时刻刻将驸马挂在嘴边,逢人就夸了。有道是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如此一个能合自己频率的人,当然是三姐姐心中最好最好的人,便也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他的好。
三公主南宫琬,封号和乐,是一个事事都要做到最好的人,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无一不晓无一不精。无奈上面两个皇姐,一个才貌双绝、傲视群雄,一个温婉娴静、超然世外,而她虽然样样精通,却没有特点,锋芒总是在她们之下。
南宫琬不愿认,于是更加努力,勤学苦练所有技艺到废寝忘食的地步,结果却迎来一场大病。大病之后大彻大悟是不可能的,却也开始有点厌烦。唯有舞蹈,她喜欢大跳一场后大汗淋漓、筋疲力尽的感觉,那一刻什么都不用想,是最纯粹放空的自己。
终于,在为父皇祝寿的宴会上,南宫琬一舞动天下。
成为某一领域最拔尖的人没有南宫琬想象中那样欢喜得意,她喜欢跳舞,可是很厉害很厉害之后就没有人能懂了,一个人跳太寂寞了。
两年前长安城来了一位公子,南宫琬听闻他有天下第一琴师的名号,便想办法偷溜出宫去。那一夜他坐在河畔的灯船上,琴声随着月色流淌,南宫琬忍住起舞的冲动,就那样看着他,似乎他们已经错过了一万年。
此后自然好一番折腾,终于在今年年初,南宫琬成功抱得如意郎君归。
“还没夸腻呢?”
南宫先术戏谑一句,抬步进去。华瑛紧随其后,跟着调侃:“三姐姐永远也不会腻的,姐夫你要习惯,不能一听就脸红。”
“南宫念。”
华瑛朝南宫琬做了个鬼脸,然后转向安载初,给他介绍道:“这是二姐姐,这是三姐姐,这是三姐姐天下第一好的驸马姐夫。”
安载初一一见礼,却发现驸马姐夫还礼时神情有些古怪,才反应过来华瑛给他的介绍前缀,有些好笑又觉得初次见面笑出声不礼貌,只能绷着脸装乖。
南宫先术没有这个顾虑,笑着赞同:“不负盛名。”
南宫妍亦笑着点头:“当之无愧。”
如此,天下第一好的驸马姐夫脸彻底红透了,南宫琬也有些窘迫,她怎么就没忍住当着正主的面把私下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