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姜裕冷着脸驱赶徒弟们。

大徒弟姜云护着师弟们，边后退边道：“师傅，我们这不是担心你与小师弟吗？万一你两又吵起架来，我们也能从中调停不是？”

姜裕脾气素来暴躁，一言不合便会生气发火，现下更加怒火中烧：“谁需要你们——”

然而他话未尽，屋子房门便打开。

“爹，师兄们，不要吵了。”

姜笙已给自己挽好男子发髻，身穿朴素的男子衣衫，正弱不禁风站在门前。她五官端正，面容清秀，活脱脱一位白脸小公子。

大师兄姜云见到她头皮瞬间发麻，又偷看了师傅一眼，紧张地咽咽口水，生怕这对父子再次吵起来。

姜裕一见她便怒火中烧：“现在醒了？怎么不去寻死觅活了？”

大师兄姜云拼命地给姜笙使眼色，让她千万不要乱说话再惹师傅不高兴。

姜笙思考自己该怎样说话才不显得突兀，不惹人怀疑。

然而她这幅沉默的样子在姜裕眼中便是无声的反抗。

姜裕怒不可遏：“姜笙！我们春生堂戏班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入宫表演傀儡戏，这是唯一一次将傀儡戏发扬光大的机会，如果因为你的胡闹，导致我们戏班落败，我回去定饶不了你。”

好歹是自己的女儿，姜裕也不会将话说得太重，他冷着脸拂了拂衣袖，“这几天你就闭门思过吧，不准你踏出房门一步，直到两个月后为陛下表演完傀儡戏为止。”

“师傅，您这是要禁小师弟的足？”姜云满脸为难，担忧地看向姜笙，一边又朝姜笙使眼色，希望她能够说些好听话哄师傅高兴。

姜笙从容淡定道：“爹，经过这次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我明白您的一番苦心了，我不会再辜负您的期望。”

“你是认真的？”姜裕满脸怀疑，女儿有多拒绝学习傀儡戏，他是知道的，如今姜笙突然说自己开窍想通，他并不那么相信。倒不如说姜笙只是为了稳住他而欺骗他的手段罢了。

姜笙点头，神色认真：“我昏睡这些天，有菩萨给我托梦，指点我必须学会傀儡戏，经过菩萨的一番指点，我现在已经想通了。”

古人最信这些，姜笙以神明托梦为由，姜裕应当不会怀疑她对于傀儡戏态度的转变，以及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找补。

姜裕神色缓和，神明给女儿托梦指点她开窍这一说法他倒是半信半疑。他愿意相信女儿，怕就怕女儿只是为了逃出去安稳他找的借口罢了。

见姜裕神色松动，大师兄姜云调停劝解道：“师傅，您看小师弟他现在想通了开窍了，倒也不必禁他的足吧。或许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呢。”

姜云开口，其他师兄弟以及戏班成员也跟着为姜笙求情。

“是啊是啊，班主，您就再相信小师弟一次吧。”

姜裕脸色依旧沉冷，他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姜笙，别再我失望。”

姜笙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次算是躲过去了，她缓缓点头。

姜裕带着戏班子师兄弟们各自离开去练提线技艺去了。临走前，姜裕甚至给了姜笙一个警告的眼神，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显然他是打心眼里不相信女儿会认认真真随他学傀儡戏。

目送几人离开后，姜笙可算松了一口气。

在屋内休养一段时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姜笙就动身去找了她的大师兄姜云。

“师弟，你怎的来了？”

姜云个子非常高，面容英俊，身穿粗布麻衣，却难掩他不凡的气质。他的五指缠着红色的丝线，丝线连接着的是一位身穿青色罗裙的美丽戏偶。

那戏偶美人眼眸波光流转，唇如丹朱，面容清丽无双，鬓发间别绿色钗环，步摇轻轻悬挂耳畔，身姿清濯婉约，正依据姜云的控制，定定地做着起舞的动作。

飘逸绝美的青绿色飘带随着绿罗裙衣袂飞舞，美得令人心醉。

“真美。”姜笙凝望着师兄手中绝美戏偶，不禁喃喃道。

她天生喜欢与傀儡戏偶为伍，前身她的师门师兄弟亦或是后来的徒弟们，都道她对傀儡戏偶过于痴迷，但也正因她的痴，才造就后来的功成名就，成为当地出名的戏偶大师。

姜云见师弟夸自己的戏偶，不禁自豪骄傲：“是啊，很美，这戏偶是我亲手雕刻而成，跟随我表演多年，这么久了，我都觉得她已有自己的意识。”

陡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姜云大师兄一脸不好意思地看向姜笙，“抱歉，小师弟，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但还是情难自禁说了这么多，望你见谅。”

姜笙笑着摇头：“没事的，师兄，我来找你，也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哦？什么事？”姜云问道。

姜笙直接说明了来意：“我想雕刻一个属于自己的傀儡戏偶。”

姜云：“……”

姜笙满脸认真。

姜云不可思议地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