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昨夜漫山红上众人饮下的鱼汤春深不知处，若与姑娘们的唇红混合，便会使人昏睡。

李莲花没有中招，但确实饮了些酒，骆诗行在身侧就不必强撑精神，很快陷入梦乡。

骆诗行摸着他冰凉的手，心里不免担忧。时间越长，李莲花的身体越接近耄耋老人，五感衰退，身体虚弱，精神不济。若是当年，这点酒对他不过是白水而已。

骆诗行轻轻在李莲花身侧躺下，握着他的手，闭目养神。单孤刀一事，随着四枚冰片集齐，真相迟早会揭开。她只希望，真相不必如此残忍，小花不要因此痛心伤神。

李莲花睡了不过一个时辰，便难以入眠了。骆诗行为他拢拢被子，问他：“是不是觉得冷？”

李莲花神色倦怠，苍白着唇道：“没事，就是突然醒了。”

骆诗行给他加了一床被子，默默抱住他，用真气缓解他的疼痛。李莲花把自己埋进骆诗行怀里，隐忍地闭上双眼，双手忍不住伸出搂住骆诗行。

房间的蜡烛燃至天明。

第二日。

方多病和李莲花披上斗篷，前往贯日亭。

二人小声讨论着什么，遇上了其他宾客，一道而行。贯日亭下一览香山红叶如火，众人边赏景边闲谈。还没说两句，慕容腰突然惊道：“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大惊失色地发现竟是一只断了的左臂，拇指上还戴着玉楼春的扳指。

所有人匆匆赶往瞰云峰。

陆清河此时找到了骆诗行，无不感慨道：“这些年来，姑娘们只能通过将贴身之物放在死去同伴的尸体上，向外传递消息。慕容腰寻找失踪的赤龙姑娘多年，一眼便认出了她的簪子。若不是我中途插手，他原本是想自断一臂，抛在贯日亭以洗清姑娘们的嫌疑。”

“此情此心，实在是令人动容。”

陆清河感慨完，话音一转，讲起了瞰云峰：“您要我找的冰片，我在玉楼春的寝居找到了。”将手中的东西交给骆诗行。

骆诗行扫清心中伤感，伸手接过，现在已经找到两枚罗摩天冰了。她摩挲着冰片，道：“元宝山庄来了一个宗政明珠，金鸳盟和万圣道定然也会派人来这漫山红。”

骆诗行顿了一会，“如今他们怕是已经找到玉楼春的残尸了。清河，你这两日注意保护姑娘们的安全，他们若是发现冰片不见，定会采取行动。”

陆清河点头应是，犹豫了一会道：“姑娘们的计划破绽颇多，若是百川院和监察司派人查案，恐怕……”他有心为姑娘们遮掩，但却被碧凰等人拒绝，只道她们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骆诗行走入香山如画的美景中，这处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却埋葬了数不清的女子，沾染了赎不完的罪孽。碧凰、西妃、缤容、语诗、玉胭、赤龙……她们在长久的绝望中从未放弃自救，是这世道的黑暗和人心的龌龊让她们不得不选择杀人复仇。

“查清真相是百川院和监察司的职责。”骆诗行转过头与陆清河对视：“若你下定决心要保住她们，之后的事便是你的责任了。”

不远处，随着玉楼春的断肢被发现。隐藏在这座宅子里的罪恶，最终都会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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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案情，不同以往。李莲花和其他人发现玉楼春已死后，结合昨晚骆诗行对西妃所说的话，心中已有了一些猜测。所以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放手让方多病自己查案。

方多病经过数个案子，确实进步了很多。虽然偶尔还需要李莲花提示，也让笛飞声帮了几个忙，但最终还是查明了真相。

明日，百川院和监察司便会赶来。

方多病却有些消沉。哪怕破了案，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李莲花拿出从库房里顺来的漫山红，扔了一壶给站在不远处看月亮的笛飞声，走到石桌边坐下。见方多病闷闷不乐的样子，亲自给他也倒了一杯。

方多病抬眼看他，李莲花问：“怎么了，破了案也不开心。”

方多病叹了口气，“李莲花，查到碧凰之后，我就问过你，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查下去。”结果遇到碧凰被李一辅逼问，差点丧命，这个问题就没有了下文。

李莲花补上了这个回答：“不查呢，你是良善之人。若查下去，你是刑探。如今真相大白，你只是履行了自己作为刑探的职责。”

方多病看着他，认真道：“见到碧凰差点被杀后，我想明白了。查出真相，有时看似会伤了良善之人，可唯有这样，才不会纵容那些藏在暗处的杂碎。”

比如拐卖女子换芙蓉膏的东方皓，再比如杀碧凰未遂的李一辅，还有单孤刀——他一定会查清一切，若单孤刀是无辜的，他会还他清白；若单孤刀并不无辜，那他绝不纵容。

李莲花有些欣慰，举起酒示意他碰杯，两人手中的杯子相会，发出清脆悦耳的一响，正如一句誓言、一个约定。

骆诗行拿着披风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