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咔嚓一声。
芩娘手中的茶杯已然在盛怒之下化为了掌心齑粉。
漆木山的脸色也异常难看。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单孤刀竟然对他的师弟痛恨至此,不惜设下这么大的一个局,也要致李相夷于死地。若不是恰好被骆诗行所救,恐怕相夷早就死在了单孤刀的阴谋诡计之中。
哪怕捡回了一条命,当初那个耀眼的少年,也回不来了。
芩娘看着李莲花与十五岁时截然不同的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满带嘲弄地说道:“单孤刀万般算计,千般谋划,都是为了他那所谓的南胤皇室血脉。”
芩娘冷笑一声,“其实他根本不是南胤后人。”
李莲花和方多病心中一沉,面上均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单孤刀潜伏十年,将万圣道经营至此,若他不是南胤皇族后裔,如何能号令如此多的南胤后人为他出生入死。
漆木山面露疲惫和悔意,将原委缓缓道来:“相夷,我与你父亲是至交。李家隐世而居,不曾想有一日为了救人惨遭山匪屠戮,李家数十余人无一幸存,唯独剩下两个孩子侥幸逃脱,流浪街头。”
听到李家二字,李莲花双手微微颤抖。这是他早就遗忘的身世和再无缘相见的家人。
漆木山将手搭上李莲花的肩膀,想给他一点依靠。“那两位孩子,一个是你,相夷。还有一个,是你的哥哥李相显。”
“我和芩娘得知噩耗后,四处寻找你们。可是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哥哥相显已经因病而亡。当时你的身边还有一个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的小乞丐,就是单孤刀。我们就将你和单孤刀一起带回了云隐山。”
李莲花恍惚着想:原来,他是有哥哥的。
心中骤然一痛:可李相夷却把他忘了。
芩娘抬起手将李莲花眼角落下的泪揩下,安慰道:“相夷,你当时不过四岁,还是个孩童,不到记事的年纪。”
“而单孤刀,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因为手腕受伤而高烧不退,失去了之前的记忆。相显去世前,用李家家传的玉佩托单孤刀照顾你。恐怕正是因此,单孤刀才会以为自己是南胤后裔。”
骆诗行喃喃道:“真相竟是如此。”原来一切都是个误会,可就是这么一个误会,滋长了卑鄙之人的野心,酿成了无穷的祸患。
方多病忽然想到:“单孤刀说自己有南胤皇室和当朝皇族的血脉,莫非他以为自己是芳玑王和萱妃的后人?”
所以李莲花才是芳玑王和萱妃真正的后代。
李莲花也意识到这一点,压下心中起伏不定的激荡,冷静下来道:“单孤刀不仅要颠覆武林,更是要颠覆朝廷。如果被他拿到业火母痋,繁衍出千千万万的子痋,恐怕真的能实现他的野心。”
不比李莲花满心忧虑,芩娘听到业火痋反而松了一口气,她拍拍李莲花的手道:“南胤三大秘术之一的业火痋,我曾经听说过。万蛊之王,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无法消灭,唯有制作之人的血脉可以克制。”
骆诗行道:“南胤自古有术师一脉制作和掌管业火痋,而南胤皇族为了保证业火痋归于皇室,便会用皇族之血制作母痋。”
李莲花伸出手,恍惚的看着掌心,皱眉道:“所以我的血能消灭母痋?”
骆诗行轻轻握住他的手,道:“别担心,就算我们猜错了,只要将母痋带回云顶山,总会找到办法的。”李莲花反手握住她,轻笑一声,对她说:“好。”
李莲花看了一眼面上忍不住担忧的师父师娘,低头将袖子卷了起来,笑着说:“光顾着说话,我都饿了。师父师娘,这十年我可是潜心研究做菜,今天我可得好好给你们做上一桌。”
方多病赶紧跟上去帮他打下手。
不久,浓浓的烟火气在南峰蒸腾而起。
李莲花和方多病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等李莲花想起忘记从莲花楼带些酒上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放着一坛陈年佳酿。
李莲花悄悄看了一眼封条,起码二十年往上了。漆木山心疼地摸着酒坛,又馋又不舍,最后还是狠狠心拔开了封口。
一股醇厚的酒香瞬间袭入脑海,让人如痴如醉。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共同举杯。
酒过半巡,漆木山和方多病已然喝得勾肩搭背,李莲花喝得不多,但也醉醺醺地靠在骆诗行身上,手还拉着师娘不放。
骆诗行和芩娘相视一笑。
芩娘满带着回忆道:“相夷以前不爱喝酒,他师父怎么哄骗,他都不喝。”没想到如今,也和漆木山一样成了个小酒鬼。
骆诗行将李莲花散下的碎发抚到耳后,轻声道:“是啊,现在偶尔不喝还会嘴馋呢。”热酒驱寒,一开始是不得不喝。后来李莲花养好伤回到云隐山,以为师父师娘因他而死,喝酒就成了慰藉的方式。
从今天开始,李莲花喝下的酒,就再不会带上忧思了。
芩娘看着李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