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营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剩下笛飞声手中泛着隐隐火色流光的横刀。
被死气侵蚀失去意识的活死人如蝗虫一般,数之不尽,杀之不绝。笛飞声经脉胀痛,内力在剧毒压制下已到极限,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血积刀柄,滑不可握。他在一片黑暗中闭上双目,活死人轻若无物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清晰可闻,一个、两个、三个……他已几乎无力再战,却仍然有数不清的活死人在身边伺机而动。
一只青白发乌、指甲尖锐的手直直冲向笛飞声的脖颈,带起一阵凛冽的风。笛飞声侧身躲避,手上的刀正准备挡住另一侧的攻击,麻痹感却再次涌现,抵挡不成反被力道推远数步,只能用刀拄地勉力支撑身体。
在沉重的呼吸声中,刀身流转的金红火光也渐渐黯淡。
笛飞声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看着手中的刀缓缓散出重重叠叠的幻影。
一道光忽然闪过刀身,映出笛飞声的脸。
这一剑,如断江河。浓厚的黑雾被狠狠劈开,朝两侧滚滚避散,露出红衣血染的笛飞声。
骆诗行上前接住笛飞声的身体,两指并拢点在他眉心,一道暖流随之涌入,驱散他经脉中侵蚀蔓延的死气,毒素的扩散也随之减缓。
她环顾四周,暴露在阳光下的活死人冲她发出怒吼,古怪的机括声细碎作响——
刻印在横梁、墙壁、地面上,以活死人为载体,以机关为辅助,如同一张大网牢牢拢住猎物的邪修阵法,此刻终于被彻底启动。
更深的黑暗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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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孤刀悠然地撩开斗篷,上下打量李莲花和方多病,不知道是否该夸赞这两人不知所谓的勇气,难道他们以为自己在万圣道的地盘也能够和前几日一样全身而退吗?
才不过几日未见,他的师弟倒是更显憔悴了。
单孤刀作出一副惋惜的神态:“师弟,你说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何如此迫不及待地要来送死呢?”
“还有你啊方多病,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李莲花安抚地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撩起眼看了看单孤刀身边的角丽谯、封磬和无戒魔僧,道:“师兄,从小你和我比试,永远是输家,你又为何如此自信这次一定会赢?”
单孤刀与身边的人对视几眼,忽然哈哈大笑,几乎要笑得前俯后仰。
单孤刀振臂一挥,隐匿在暗处的人手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声势浩大。衬得李莲花和方多病两人势单力薄,犹为可怜。
单孤刀笑容不变:“师弟!李相夷!看看你的四周,你的小命已经完全捏在我的手中,我要你几刻死便几刻死。”
“你应该很疑惑,为什么四顾门的人迟迟不来吧。”
“四顾门和百川院想集结武林各派四处拦截万圣道,可惜呀,江南绣衣阁、北疆刀霸门、西南霍家、苍山逍遥派……这些门派在半月前惨遭叛徒屠戮,血流成河。”
“百川院找不到的人,他们如今都在我万圣道呢。只不过,已经成了对我言听计从的棋子。我想想,乔婉娩和肖紫衿,还有跟着他们来的四顾门旧部,现在已经成了这些活死人的一顿饱餐吧。”
看着周围已经拿起被屠戮门派武器的活死人,李莲花和方多病的脊背忽然窜起寒意。
方多病怒而拔剑,直指单孤刀:“你简直丧心病狂——”
李莲花道:“你用了石寿村的人头煞?”
单孤刀啧啧摇头,“人头煞只不过是研究业火痋的失败品,制造出来的怪物根本无法控制。而这些活死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完全听从我的指令。”
单孤刀将手背在身后,“成大事者,何必在意小节。更何况,能够为我成就霸业,是他们的荣幸。”
他伸手一指,对准下方的李莲花:“而你,我的师弟,注定要成为我的踏脚石。”
“你以为你的同伴还能从主殿里出来吗?她和笛飞声一样,会死得连骨头都不会剩下。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我会考虑挑一个好看点的死法。”
角丽谯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两步,继而愤怒地将剑架在单孤刀的脖子上,“单孤刀!笛飞声的命是我的,你怎么敢——”敢欺骗她只是一时困住笛飞声。她的尊上哪怕伤了残了都可以,但绝不能死在别人的手里。
单孤刀微微一笑,他的手丝毫未动,角丽谯遮掩在面纱下的脸已经痛苦地扭曲起来。
“角帮主,你可不要怪我啊。南胤至尊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芳玑王和龙萱公主的正统血脉,也就是我。而你,就和笛飞声一起在地下做一对鬼鸳鸯吧。”
“你——”角丽谯口中溢出的鲜血打湿了面纱,将原本鲜红的颜色染得更红、更艳,很快失去了声息。
方多病看着角丽谯倒地,面露一丝震惊。眼前的单孤刀分明已经走火入魔,世间所有但凡阻挠了他的“大业”,他都要一杀了之,或者做成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方多病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