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这时门铃响起来，盛夏说，“给你买的防滑拐杖，昨晚下单，今早就到，现在网购的速度真快。”

盛夏拿着酒精喷壶把快递喷了一遍，才把它打开。她拿出拐杖仔细看着接口，“做工不错。”

又自己拄着走了几步，“这个高度可以调节，你试试合不合适。”

“能用就行，我不挑。”陆赞阳拄着拐站起来，看着臃肿的大白，“别挡路。”

“哦，你请——”盛夏退后一步把卫生间的门让出来，“昨晚的事你别往心里去，我说话太直接。其实你是可以站着小便的。”

“加油。”盛夏握着拳头在胸前挥了挥。

从卫生间出来，陆赞阳换个舒服的姿势半倚回床上，“咱俩聊聊？”

“聊天？”盛夏摆摆手，“我不太会聊天，说不了几句就把天聊死。要不你说我听，我特别擅长听人倾诉。你当我不存在，想说啥都行，我保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什么都记不住。”

“你记性有这么差？”

“我——可以选择性的差。”盛夏拿起额温枪测了下，“37.3，低烧，不用吃药。”站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多喝水。”

陆赞阳拿过水杯一饮而进，昨天跟她置气一晚上没喝水，现在有些渴。

盛夏又给他倒了一杯，他喝了一口，拿在手里，“怎么味道有点儿怪？”

“电解质水，我自制的。挺好的，你的味觉还在。”

陆赞阳几口喝完水，把被子放在床头柜上，“你觉得医生和护工这两种职业，如何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都是为病人服务的，融合什么？”

“医生一个月工资至少一万起步，护工没法比吧？”

“宝马7多少钱？”

“啊？分型号，型号不同价格不同。”

“哦，那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我二哥说他去年交税交了一辆宝马7。”

“你二哥是医生？”

“嗯，网红医生。”

“网红医生？”

“我爸说的。整天心思都用在营销上。”

“你二哥哪个医院的？”

“科思。”

“行啊，咱们市有名的私立医院，听说科思最出名的是心脑血管治疗，在全国也排得上号。他们院的一把刀夏之远听说挺年轻，还不到四十岁。”

“二狐狸今年本命年，三十六。”

“二狐狸？”

“不好意思，我叫顺嘴了，我二哥。”

“夏之远是你二哥，你不是姓盛吗？”

“我跟我妈姓。”

“你是华川附院的医生？”陆赞阳想起那个戴工牌的照片。

“刚报到，下周上班。”

“你们华川附院为什么喜欢称自己是A大附院。”

“传统呗，黑桃A，最顶。”

“你跟刘美美是好朋友好闺蜜？”陆赞阳话说多了有点儿渴，抬手示意再给倒杯水。

盛夏倒了杯水，想递过来又猛地打住，很有危机感地提醒说，“我的防护服是防水的。”

“我是那么没素质的人吗？”陆赞阳接过水杯在手里把玩着，“说说吧，为什么耍我？”

“巧合，从头到尾都是巧合。对不起，把你害成这样，我真的很难受。自从听说你受伤，我的心跳就没慢下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积极治疗，安心养病，所有的医疗费我一力承担。你千万别怪美美，她毫不知情，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搞出来的，你千万不要迁怒她，不按时交稿，让她为难。拜托，拜托。”盛夏双手合十，冲他鞠了一躬。

“哈，哈哈，”陆赞阳努力控制笑的幅度，不让杯里的水洒出来，“你这篇致歉感言，刘美美给你写的？还有这动作，也是她给你设计的？”

盛夏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默默低头看着他。

“别，你别保持这种姿势，搞得我像是挂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