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银狼随手抓住一个正在逃难的男人:“发生了什么?”
男人急着要逃:“着火了你没看到吗?快放开我!”
银狼没放手,又问道:“为什么会着火?”
“谁知道,突然就着火了!”那个男人终于甩开银狼的手,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往远处逃去。
银狼接连抓着问了几个人,才有人不确定地说,据说是其他部落的人在复原祖先仪式时,放了火却没控制住火势。
“他们说被火烧过的地方,火灭后植物会长得更好,但他们搞砸了一切!”
火光冲天,四面八方都是火。正值秋天,干燥少雨,满地枯草成了最好助燃物,几乎是一瞬间,火焰燎过荒原,从极远处疾驰而来。
然后,火舌舔舐着砖石水泥的人类造物,温度剧烈升高,目之所及处在热焰中变得扭曲。
无数的人从家中狼狈逃出,哭着站在远方看着自家房屋被火焰吞噬、倒塌,而呛人的浓烟袭来,他们只能站得远些,再远些。
消防车姗姗来迟,在周边挖出一道隔离带,有消防员抱着水枪浇水降温。
一日夜过去,火终于熄灭了。
小镇周边拉着警戒带,里面不断有警察和救援人员在进进出出,灾区受到管控,居民们被安置在附近临时设立的救济中心,至今未被获准返家。
银狼的家在小镇外围,那里没什么警察看守。焦黑荒原上车太显眼,他没开车,和叶烟步行走过去。
当踏上小镇,眼前的一切都是灰白色,极难闻的气味不受控制地往鼻子眼睛里钻,呛得人喉头发痒不适。
脚下的灰烬似乎还撒发余热,路边车辆轮胎融化,黏连在地面。树被烧得只剩下枯干,漆黑的枝条扭曲地伸向天空。
叶烟和银狼沉默地走过去,意外地发现他的房子居然没有被大火烧到。
大概这是因为银狼习惯性把院子附近的一圈枯草都清理干净。他的本意是为了安全,防止有人或动物藏在草丛中蹿进房子,却没想到无心插柳地自制了一条防火带。
但两匹马都倒在马厩中。
它们是窒息而亡的。
银狼单膝跪在地上,摸了摸马头,用部落语言说了一长串话,然后他抚过两匹马的眼睛,合住了它们已经浑浊的双眼,然后站了起来。
他独自走进房间,叶烟没跟进去,看着两匹马心里有点难受。木条箱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她走过去,揭开箱盖,木人石鹰们都跳了出来。
这些文物的做工粗糙,外形抽象夸张,具有强烈的原始风格。它们出来后并不急着四散离开,而是围着院子走来走去,像是在看什么。
房间传来声音,叶烟抬头看去,是银狼。
他换上了部落服饰,带着那顶鹰羽冠,脸上涂着红色颜料,像是一道血痕。
银狼走出来,手上提着一个巨大的工具箱。他对叶烟说:
“以前我们说大地的时候用‘na-tahh-keem’,意为‘我即大地’,我们与土地紧密相连。”
叶烟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后来欧罗巴人来到这里后,我们只能说‘na-tahh-key’,意思是‘我不再是大地的一部分’。而现在,我们连最后的土地也要失去了。”
他说:“他们不会得到这片土地的。”
叶烟问:“你要做什么?”
银狼没有回答,他说:“我告诉蓝湖我不会跳舞,那是假的。我请你看一场真正的舞蹈仪式。”
那是一场战舞。
焦黑的荒原,风吹过卷起地面草叶枯烬,远处散落焦炭般的野兽伏尸,更远处是暗淡的褐色矮山。
银狼赤脚站在地上,动作大开大合,力度十足,充满杀气。那可能比不上剧院舞团的舞姿优美,却有种粗犷大气的美感,野性十足。
此时,他与曾经驰骋于这片大陆的祖先身影重叠。为了生存,他们与野兽搏斗,与敌人征战,与变幻莫测的大自然抗争。
他们生于斯长于斯,最终埋骨于此,血肉化作土地的一部分,重入轮回。
是从洞里探头的野兔,是钻进草丛的狐狸,是翱翔天际的鹰隼,是驰骋平原的狼群,是河边漫步的野牛。
风是他们,雨是他们,雪也是他们。
随着银狼的舞动,那些叶烟无意间从地里挖出来的原始风格雕像渐渐靠拢过去,在他身边按照某种规律,自动围成一圈。
然后,那些文物身上从内而外地散发出朦胧光影,越来越明亮,直到连成一个光圈,将银狼环绕其中。
光圈的亮度不断攀升,高度也不断伸展,直到与天敌贯通。随即,光圈轰然散落,化作漫天光点。
起风了。
叶烟若有所感地抬头,天上不知何时聚起厚重乌云,将阳光遮挡住,瞬时这里黑得像深夜。轰隆一声巨响,有闪电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