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
。
“有意思的是……”裴镜渊突然停了下来。
张意之因为冷水的侵润而牙关微微发颤,映着后院死一样寂静的红色烛光,她瞧见了裴镜渊回过头冰冷而嘲讽的面目。
“那位将军,姓邵。”
绍安郡。
那是绍安郡的先祖。
张意之直直盯着裴镜渊。
裴镜渊没有再停留,他转过身向人群走去。
人群看见裴镜渊和张意之,主动划分出来一个圈,甚至本来熙熙攘攘的讨论声顿时小了很多。
红艳耀目的居室阻隔了风雨,明亮的烛光驱散黑暗,里里外外的下人低着头已经把腰上的红布换成了摆布丧布,又踩着板凳把头顶上的红色喜布撤下来。
居室正中引入眼帘的是抱着喜娘悲痛欲绝的新郎冯纪文。
死去的李允诗极其安详,她像是睡过去了,脸颊上带着新娘的胭脂色,嘴角含着浅浅笑意,脸颊歪向一边依偎在冯纪文的怀里。
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邵从云。
张意之眉目一动。
赵骅行动很快,刑部的人穿着雨靴带着斗笠,提着刀将闲杂人等隔绝在门外,负责收集证据和刑侦的人已经开了工作。
赵骅站在那一对新人面前,面目冷峻。
“芸娘、芸娘,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沉默中只能听着那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着从那新郎的低语中弥漫出来。
赵骅不耐烦转头,对上面目苍白不知所措的邵从云:“你又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新娘新郎的婚房里?”
邵从云显然是吓傻了,她含着泪的眼睛紧紧扒在李允诗身上,身形有些憔悴,她听见了赵骅的问题,一边抬头一边下意识重复他的问题:“我是谁我是谁……”
她的泪光在烛火下闪烁,似乎回了回神:“我是邵从云。”
“邵!”人群不只是谁发出一声惊叹。
张意之早就已经猜到,可饶是如此还是不免起了鸡皮疙瘩。
裴镜渊开口:“先把闲杂人等遣散吧。”
“嗯。”赵骅也是皱着眉望着人群。
刑部的人得了命令很快就秩序井然地吧哪些人群给驱赶走了。
门口少了一层屏障,冷风便又吹了进来。
“你是绍安郡的女儿?”赵骅试探着问。
“案发当时,之只有你和李家娘子在屋子里啊。”赵骅冷笑。
邵从云点了点头,她先是点头,反应过来又赶紧指着地上的女子着急辩解:“这是我姨母,我是来送她出嫁的,怎么会害她。”
她环顾四周,再看见裴镜渊右后方的张意之时狠狠打了个哆嗦,就像被冤枉的孩子找到了主心骨赶紧小跑过去,她低声带着呜咽:“演之哥哥,你相信我。我怎么会杀她呢?”
“那你来做什么?”张意之平淡问。
“你应该与这位姨母素未谋面吧。”
“是,我从出生就生长在漠北,这是我第一次回京,我之前从来没见过外族家的人,可是母亲总是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妹妹提起我的小姨母,今天她出嫁我便想着来看看她。”邵从云微颤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
“演之哥哥,你相信我好不好?”她可怜巴巴转向张意之,眼中的恳求几乎要溢出来。
“他相不相信你没有用,得我相信才行。”赵骅没忍住插口道。
“你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房间里还有谁?李允诗当时在干什么?”赵骅扭头又问记录官司,“谁先看见李允诗死了的?”
“我进来的很早,大概戌时三刻新娘送进喜房,我见来送点心点蜡烛的喜娘走了便从窗户翻了过来。”邵从云指着那现在大开着吹刮进风云的窗户。
冯纪文红着眼圈失神落魄抬起头望向那“吱呀吱呀”发出残破之音的窗牖,却一瞬间惊醒,他瞪大眼:“不对。”
沙哑声成功截住了邵从云后半截子话,她疑惑问:“怎么不对?我就是从那里……”
“那里的高脚架上本来有一颗春日矮梅,芸娘喜欢梅花,可是春日里不多见,我便特地寻了一颗摆在那高脚架上,想要讨得她欢心。”
他笔直抬起手臂,众人朝着那扇阴暗的窗户前望去,那里的高脚架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盆栽。
“可是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什么盆栽。”邵从云僵在原地。
“还有呢?你进来的时候新娘在干什么?”赵骅步步紧逼问邵从云。
“姨母姨母,姨母就坐在床边上。”邵从云绞尽脑汁回想道。
“我过去,她很惊讶,问我是谁……”说到这里,邵从云骤然愣住。
她难以置信望向地上那安详着死去的女子。
颤声:“不对,这不是我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