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中

早上五六点，天还没全亮，繁华的城市仍在睡梦中，街上行人寥寥，出租车司机都打着呵欠。项悠悠到了工作室门前。

附近的老旧居民楼安安静静，路边的三角梅安安静静，路边那家便利店门还没开，陈宁工作室的铁艺院门也关着。

隔着铁门看里面，没有灯没有动静，也没有什么歇业中的牌子，看不出有没有人。

微凉的风吹过，项悠悠略微凌乱的长卷发遮住了眼。她顾不上拂开，眼睫定定不动，面色和唇色都有些苍白。

“她”还在这里吗？还是……已经搬走了？

缓缓的，项悠悠屈指敲响了铁门。冰凉冷硬又带些粗粝的触感，在寂静清晨中不大却又足够吵醒人的声音。

里面没有反应，她敲得更重了些。

便利店关着的卷闸门内传来狗叫，满含被惊扰的怒气。她吓了一跳，还是继续敲。

很不想开口的，还是开了口：

“陈宁！”

清脆的话音落下，还没散尽，还没来得及叫第二声，院里的门就被从内打开了。

面容清冷的女生走出来，黑色长直发，白色衬衫裙，干净得一尘不染。

她脚步轻，却没有以前那样从容和稳，走到近前用钥匙打开挂锁，缓慢拉开铁门。

前后的安静中，多了这一下吱呀声。

从看见她的那刻起，项悠悠就没再动。

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看着自己走过来，开了门停住脚步。

隔着几步距离和开了一边的铁门。

两人在未散的晨雾中对望，眼中都有千言万语，却都只是沉默。

……

不久前，商场中。

小雷本来已经听钟燃的话，没有再偷偷跟着项悠悠，这天陪着妻女逛商场的时候，却恰巧偶遇了项悠悠。

妻女在服装店里久不出来，他坐在店外等，不经意间就见到附近另一家服装店门口，项悠悠和一个高挑的女生手挽手走进去。

他不由自主跟进去，没有一点点防备，看见了那女生摘下口罩喝水，口罩下的那张脸，和他查过的那位项悠悠前男友陈宁一模一样！

小雷震惊，站在店里望着姿态亲密的两人，石化一半忘了动弹。

妻子买好衣服找了过来，循着他目光望过去，不悦地捶打他：“看美女看呆了？”

惧内的他完全顾不上辩解，只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喂，你——”

妻子掐他胳膊，愈发气怒，他却不看她，如梦初醒般转身往外跑。

女儿追在身后：“爸爸你去哪儿？！”

“回公司，加班！”

……

录音棚里，钟燃戴着耳机录歌。

“小钟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小雷激动地冲进来，被录音老师瞪眼。

他勉强冷静了下，对浓眉蹙起的钟燃道：“我等你唱完，我去休息室等你。”

片刻后，钟燃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小雷立即从沙发上起身，递给他一个文件夹：“您自己看。”

男生身高腿长，穿一身黑，站那里微低头的样子很是冷峻，都已经看不出来曾是个经常笑的人。

他蹙眉低头，打开文件夹，翻看起里面的一张张照片，“不是说不用再拍了吗？”

翻了好多张，都是项悠悠和女性朋友一起逛街吃饭的照片。

“您再继续看。”

钟燃疑惑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后翻看。

那个比项悠悠高一点的经常戴口罩的女生，出现了单独的照片，没戴口罩的样子，竟然和陈宁一模一样。

钟燃神色骤变，左手拿着那张照片，右手拿着另一张大学里陈宁和项悠悠在一起时的旧照片，目光交替比对，逐渐震惊。

他捏着照片，看向小雷：“怎么回事？”

小雷双眼直视他道：“这’女生‘是个独立摄影师，来海城之前，在北城中心医院住过很久，毕业院校是梧城理工。”

“……”钟燃手里的照片掉在了地上。

……

清晨，小院门口。

沉默对峙良久后，项悠悠盯着陈宁，先开了口：“什么事都可以聊，别再玩消失断联那一套。”

她素颜，天生的眉睫深黑，神情严肃到有些凶，看起来漂亮又凌厉。

陈宁眸光微动，望着她被晨风吹动的长卷发，沉默。

项悠悠向前迈了一步，更近地和她面对面：“骗我这么久，我都要气死了，你连一句话都没有要和我说的吗？”

陈宁低下头：“……对不起。”

这样的回答，项悠悠自然不满意，眉尾扬起就要继续质问，手机铃声却响起来。

拿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