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羽训练士卒的时候，李昭初也没有放松对周边其他势力以及流民的招揽，搭建基础构架，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彻底落实了军纪。

不过，对于寡妇还有孤女的招揽，她并没有一上来就直接给她们提高身份，反而是给她们安排了相对多的浆洗、缝补之类的后勤工作，并督促她们识字，并教导她们用表格记事，以及一些数字的使用和算筹之法。

她们只有完成了这些繁重的工作，才能换到每天的一日三餐，但即使是这样，这些流民也没有任何怨言，反倒是极为认真地完成每天的工作，毕竟能在乱世中作为一个人而不是储备粮的存在，她们已经很知足了。

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安排并执行着，若是她们胜利了，这就是她的核心基础盘，若是失败了，那就是共赴黄泉的逆贼。

李昭初对这些后果很明白，或者说自从定亲了之后，她就明白了女儿家与男子的天壤之别。

她从小舞刀弄枪，读书作文，母亲也很宠溺地纵容她这么做，可快出嫁的时候，就被母亲收了这些东西，然后去学绣活、管家以及伺候公婆丈夫。

女儿家在家里怎么娇贵，出嫁了之后就不一样了。

她的母亲窦氏夫人也曾嘱咐过她，柴绍为人体贴，婆婆也是个和善人，不比她的婆婆独孤老夫人那么难缠，想来她应该是比窦氏夫人过得要好些的。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有个当大将军的梦，给她的嫁妆箱子底下偷偷藏了几本古籍，在送她出嫁前才告诉她那个箱子小机关的开启办法，让她聊作解闷。

“阿娘，当年的兵书居然用到了呢。”李昭初低低喟叹了一句，将白羽送过来的报告放在一旁，在心里略微合计了一下，就吩咐亲卫去召集手下的人，商量谋取关中作为根据地的大计。

“我知道这个提议有些难以达成，不过大兴周围均是反隋势力，只要我们将他们笼络在一起，大兴成了孤城，我们没有了后顾之忧，关中必会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那您是准备先取鄠县和杜县，可我们攻打下来后，未必能有这么多人守住战果。”白羽也跟着李昭初手指的舆图线路跟着转脑袋，脑袋里自动开始模拟攻城的路线，也跟着在心里慢慢盘算，若是孤城一座的话，那倒是很容易偷家制胜。

“不，我们征战这些地方，是要扩大我们的力量，既然我们行的是王师之道，那就必须要笼络到足够多的流民来加入我们。”李昭初含笑看着白羽，“我们只需要把我们的军纪在大兴周围散布开来，到时候大兴唾手可得。”

白羽瞬间明白了李昭初的意思，点头道：“我明白了，只要我们能占领大兴城，那时候再扫平大兴的周围就很容易了。”

何潘仁在一旁默默开口：“大兴城内所有的兵力加起来得有近二十万，我们手里才不到三万人，还是从长计议吧。”

“若是打仗只能看人数的话，那就不必有兵法了，到时候你听我号令就行了。”白羽迅速理解了李昭初的意思，几乎是立刻就同意了她的提议，然后拿着笔在一旁写了密密麻麻的字，也不知道在算什么。

李纲听到这里，也提出意见：“大兴城内公卿豪富者实多，我们手下的人多为流民，哪里见过如此场面，恐怕很快就会被豪奢同化，我们到时候总不能杀光自己人吧。”

“这个好办，到时候搭个架子，把那些公卿架在上面，理清罪责之后一个个都砍了就完了。他们不是已经在识字了么，正好接着这一出让他们顺便明理，若是不能的话，起个震慑作用也是好的。”白羽停下笔，笑吟吟地看向李纲，“刑狱里面的公文就只能拜托李公帮忙了。”

“不能都砍了啊，这么做还要不要名声了？”李纲皱眉去看李昭初，拱手道，“明公，我们既然施行王道，就不能与世家交恶啊，若是都砍光了，那人才岂不是也没了，这偌大个江山，难道只靠一人治理？”

“我明白的，李公。”李昭初连忙安抚李纲，又递过去一张纸，“阿羽她不是您想的那个意思，若是品格高尚，心性耿直的旧官员我们是可以让他们‘戴罪立功’的，但是横行乡里的勋贵们必须要用来立威。我知道您担心我们人手不够，可只要当地百姓能安顿下来，我就能接管大兴城。”

李纲展开那张纸，一手飘若云游的飞白先映入眼帘，可那之后的内容，却让他心神剧震，口里喃喃念道：“若真要如此行事，世家确实是不得不除的危害，可这前提却得能实现才行……这怎么没有后续了？”

“阿羽还没写完，您该知道她的字。”李昭初有些无奈地扶额，白羽在识字认字以及读书上倒是极快，还能自己创造一些简单的符号，可是让她写字就太费劲了，明明拿笔的姿势也对，可那写出的字就很一言难尽。

就为这事，她甚至亲自给她写了一张字帖，可白羽那字写出来就是哪儿哪儿都别扭着，看着就像是故意气她的，为此白羽还挨了好几次戒尺，可就这都没扳过来。

白羽也很无奈，那些字照着临摹是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