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七月十四，宜婚嫁。

京城路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红绸，红窗花，大喜字，红花，红布。其中最多的还要数上京叶家和永成侯两家人。

因为今天是他们的大喜日子。

上京叶家嫡长大小姐和永成侯府的世子，圣上赐婚，十里红妆，于今日即将喜结良缘。”

闹市上的说书先生抑扬顿挫地笑着说完，还啪的一声把手中的折扇收回，一副文人作派。

大家听完，以往鼓掌庆贺的反应今日一改全都狠狠地“切！”了一声。

“诶，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吗？圣上赐婚，何等的荣耀？嫡长千金与世子，多好的门当户对？十里红妆，多大的排场？这不就是良缘吗？”说书先生见大家不买账，一下子急了。

“你是新来的说书先生吧，连霍世子的作派都不知道，还敢在这里说什么良缘，要我老婆子说一句：那个叶家千金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会嫁给霍世子。”民众中一个老妇人手里握着一堆瓜子，边说边磕，瓜皮和唾沫横飞，糊了那说书先生一脸。

“什么作派？”说书先生确实是新来上京城的，本来老妇人糊他一脸口水是要生气的，但是他是靠说书赚钱的，打工人就要有打工人的姿态，他不仅没生气，还做出谦虚询问的姿态。

“嗐，那个霍世子是这上京城有名的纨绔公子，仗着家里的宠爱，一天到晚不是斗蛐蛐就是青楼一夜游，你说他要是有点能力还好，结果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所以我方才才说，那个叶家千金是倒八辈子血霉的。还良缘，我呸！恐怕是孽缘呦。”

老妇人“呸”完，身边的一众人都笑了。

“就是，永成侯拿着棍子追世子爷，在上京城可是一桩日日可见的笑谈啊，哈哈哈。”

“说书的，不如换一个吧，我听说圣上如今最宠爱的福临公主也定亲了，聊聊他们呗。”有人提议。

“好好好。”说书先生忙答应着，开始说公主驸马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这桩婚事于是翻篇了。

说书先生摊子旁边的小巷子里，两个衣着普通的姑娘贴墙听完后纷纷面露愤恨。

“猪油蒙了心的下贱娼妇，上不得台面的狗东西，还好姻缘？不就是仗着咱们没在上京城，就当咱们好诓骗。”半烟学着老妈子一般怎么脏怎么骂，骂完之后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小姐，如今我们可咋办啊？”半烟看着叶木栖，一脸的茫然。

叶木栖温和的笑笑，摸了摸半烟的头发，声音极其温柔地道：“总会有办法的，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是的，此人正是刚刚说书先生谈及的上京叶家的嫡长大小姐叶木栖。

你问她为何在此？逃婚呗。

半烟听了，仿佛被安抚了，乖巧的点头。

叶木栖舒心的笑笑，突然偏头向另一边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小姐。”半烟慌忙上前替她顺背。

半晌，叶木栖才止住咳嗽，看见半烟担忧的神情，用安抚的表情道：“无妨，只是旧疾犯了。”

半烟眼眶又红了：“等逃出上京城，半烟一定要请最好的大夫来给小姐治病，让小姐以后一定不会再犯旧疾了。”

叶木栖笑着应下，继续摸了摸半烟的头发。

*

叶府，后院。

“夫人！夫人！不好了，夫人！”一个老婆子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进叶府夫人的院子，嘴里念叨着脏话和不好了。

“呸！今天是叶家大喜的日子，乞容你在这里高呼不好。如此不吉利，当心挨板子。”叶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福喜出来骂道，嘴里还嘟囔着“蠢货”。

老婆子听了话吓了跳，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失态，忙三两下把自己拾掇好了，这才走到福喜身边露出谄媚的笑：“是我老婆子失礼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怎么能高呼不好这样不吉利的话呢？”

福喜朝她翻了个白眼，摆出趾高气扬的表情道：“算你听话，说吧，何事如此喧哗？”

老婆子凑到福喜耳边道：“大小姐逃跑了。”

福喜一愣：“谁逃跑了？”

“大小姐啊。”老婆子满脸疑惑，与福喜对视一眼，下一刻福喜脸色一变，着急忙慌地往屋里跑，嘴里还高呼：“夫人，不好了！”

*

叶木栖和半烟出了巷子，两人带着面纱，行走在繁华的大街上。

“小姐，不得不说这次婚礼的排面还是够大的嘛。”半烟看着满大街挂着的红绸红布，感慨道：“这得花多少钱啊？早知道我们逃跑时就应该先去库房一趟，偷点钱出来。”

叶木栖好笑地点点半烟的脑袋，笑道：“是不是傻？要是真去了库房，咱们还能出来吗？而且就算这些看着华丽，也没一分是花的叶家钱。临月惯来的习俗，婚宴都是男方出钱，况且，如此大的排面还得亏那张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