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柏黎并没有背叛我们。”

机械音停顿一瞬，又用略微委婉的语气说：“检测到DY-003柏黎遗体痕迹，是否进行收集？”

两支稽查队的人站在那里，身后大型武器冰冷威严，他们神色却变了。有的人甚至迅速退后，然后低头拼命地干呕起来。

他们也见过队友死亡的情形。可没有哪一刻，他们站在污泥里，每一道水流：都是队友死亡后的痕迹。

她的手臂散在整个区域。已经化为灰烬。

何喻面色惨白，坐在那里。001提醒他，他也没有任何反应，直到万溪回过神，两眼发直，倏地落下泪来，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不要喊她，003。”

第三小队都是边缘成员，不喜欢编号也没有编号。柏黎会有是因为她是珍贵的治疗师，因为在她加入第三小队后联合体突然发现她有治疗异能，于是希望她离开进入更高层。

但当时的柏黎只是淡淡笑。那个时候她的眼睛也没有瞎，温和明亮：“我很喜欢第三小队啊，既然要取编号。”

她看着自己的智能腕表，转动一下，然后给他们看：“那就叫DY-003吧。”她是那么喜欢第三小队这个名称，这个编号。

可是最后，他们却把她的编号给了一个女佣兵。给了，杀死她的人。万溪无法原谅自己。

她一定会，一定会杀了那个女人。给柏黎报仇！万溪自加入维修局后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痛意和恨意过，被注射镇定剂前，她心中还在重复：

杀了你。叙藜，我一定要杀了你。

追缉叙藜并且确认柏黎就是叙藜的任务全面宣告失败。001尽职尽责地将任务信息反馈回去，在通勤车内告诉他们回去等待惩罚的时候，第五稽查队的人却没有动作。

过了许久，有人挪动嘴唇：“柏黎......”数个人身体一颤。

“您是否想询问治疗师柏黎的处理结果？”沉默。没有得到回答的001只好默认继续：

“检测到稽查结果与实际结果不符，已驳回。柏黎身份信息，失踪确认中更新为已死亡。”

“申请进行叛徒研调，结果：已确认非背叛，已驳回。”

“死因，不明，根据现场DNA信息可确认为拷打致死后焚毁。DNA信息收集中。”

“抚恤流程，已进入抚恤金确认程序。确认对象，第三小队队长何喻。”

这其中的每个流程他们都很熟悉，每个流程都是他们熟知正常的，然而现在，这些流程却像是鞭子一样狠狠抽在他们心上。

稽查队队长猛地一怔，手缓缓紧握成拳。

“她，把抚恤金发放对象设置成了何喻？”

“抚恤金发放对象为第三小队，确认对象为第三小队队长何喻。确认前001已进行过询问。”一车的人竟然都紧张起来。“是否要播放确认过程录音？”

联合体的抚恤金很丰厚，一般都是发放给家人。柏黎她身为治疗师更加丰厚没有必要转赠。

稽查队队长咬牙：“播放。”

“001。”突然出现的女声很是清亮。让两个月没见过柏黎，听过柏黎声音的人都发怔起来。

她却目的很明确：“把抚恤金撤销吧，我不需要。”

001：“抚恤金是联合体规定发放，无法撤销。DY-003柏黎，您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沉默一下，然后无奈起来，似乎是笑了：“可是我没有家人啊。”

其他人甚至能想到她眼睫微垂时，内敛的神情。柏黎轻声：“就算有抚恤金，又能发放给谁呢？”

稽查队队长心猛地揪起，联想到他调查时柏黎家的确什么痕迹都不曾有，手指更是攥得发白起来。

001：“已为您推荐相关结果。95%选择捐赠，5%选择转赠队友。”

柏黎愣了一下：“可以转赠队友吗？”她没有犹豫，甚至可以说是雀跃起来：“那就转赠给队长他们好啦。”

001：“不建议，您的队友可能也有丧生风险——”

“001，”就算是打断，柏黎也没有生气的模样，她只是无奈，哪怕柏黎现在知道了001无动于衷地播报自己的死亡，和收集DNA信息是消耗人力物力，也只会这么无奈地轻声，“谁都希望大家平平安安的啊。”

她作为治疗师，也一直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录音播完了，却有人捶地：“我早就想过，如果真是卧底，我们这些被治疗过的人早就.......”

可是，可是整辆车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全都紧紧地握着拳，但不知道如何面对昔日的诊疗室，面对整个维修局诧异和焦急的目光。

更不知道怎么面对柏黎。

她知道维修局怀疑自己背叛后，会难过吗？她会不会偷偷地掉眼泪，也怀疑自己那么相信维修局的同事是做错了，可是激光扫描仪扫描到她DNA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