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
曲吟像是察觉到他的失落,她站起身,垂在衣裙旁的手握了又松,看着他垂首神情认真的模样,最终还是未曾开口。
“吱呀”一声,他闻声抬头,望着她离去的身影。
此刻他才发觉。她与弦月并不相像,弦月从不会这般谨慎小心地求人,她永远都是趾高气昂指使人的那一个。
不过这倒没什么,他会让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但她永远不会代替弦月。
翌日清晨,曲吟坐在妆奁前,托腮想了好一会,才知道若是自己这般去书院未免有些不好,她用木簪束起长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又托云溶为自己找来一件淡雅朴素的长袍。
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虽还是不满但也怕误了时辰,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邬淮琛站在院中,瞧着曲吟这副打扮,上下打量了好一会。
“若只是束发就能使人认不出你,那眼睛留着还有何用。”他的声音像是冷冽的腊月寒风,吹倒了曲吟心中期待。
“你也没说要我如何。”曲吟不服气地开口,奈何没了势气,声音小得可怜。
邬淮琛瞧了一眼云溶,云溶立刻会意,从他的房中取了一个木盒回来。
木盒被打开,曲吟瞧着里面盛着一些碳粉,她当即心下了然。
默默看着朝她走近的邬淮琛,赴死一般地闭上了眼。
其实他也并非想如此,奈何学府中多得是纨绔公子哥,或许都曾见过她。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也只能这般。
指腹沾染着碳粉涂上她的面容。丝丝缕缕地痒意泛进心底,曲吟不舒服地皱起眉。
邬淮琛轻轻描摹着她的眉眼,过了好一会,他又吩咐云溶拿来铜镜。
曲吟望着镜中自己灰扑扑的模样,像是一个面黄肌瘦孱弱久病之人的模样。她咧了咧嘴,扯出一个苦笑,当真要这般吗。
转念一想,或许自己幼时为乞便是这副模样吧。
邬淮琛倒是十分满意,立马带着曲吟出府 她低着头跟在邬淮琛身后上了马车,直到驶出一段路后,她听见帘外嘈杂喧闹的声响。竟觉恍然隔世。
她轻轻撩开帘子,望着嬉闹的孩童在,人流如织的街道旁充斥着各式商贩的叫卖声。瞧着这一幕幕飞快向后掠去的画面,曲吟莫名觉得心安,这六年来,自己还曾未见过这些景象。
邬淮琛看穿了她的心思,马车停在书院,二人依次下了马车。
曲吟站在原地,瞧着邬淮琛走近马夫二人低语着,马夫神色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点头应下了。
人流接踵而至踏上石阶,从曲吟身侧路过,那些人身着华服锦袍,腰间系着的玉佩随着步子撞在一块,叮当作响。
书院阶下铺了一层细密的小石子,曲吟不知所措,她低头踮着脚尖碾着碎石。
一双长靴步入她的视线,她抬首望去,却被眼前突然凑来的人脸吓得一个趔趄。却跌入另一人的怀抱之中。
邬淮琛扶住后仰的曲吟,手臂环在她的手肘处,他轻轻碰了碰,像是安神剂一般让曲吟心绪变得平稳了些。
沈湛狐疑地打量着面前姿态亲密的两人。
“这位是……”
曲吟也想起自己此刻还未有其他身份,她微微侧头,有些焦急。
邬淮琛倒是不慌不忙,随口诌来:“这是我的远方表弟,曲影。”
曲吟胆颤心惊,如今只能顺势而为,她朝沈湛讪讪一笑,希望不要引起他的怀疑。
沈湛听见这般回答,五官惊异的有些扭曲,他扯了扯嘴角,看了曲吟好一会,这得远到什么程度啊,一眼望去,两人真是毫不相干。
沈湛面上恢复正常,面上堆着笑:“曲兄。”
曲吟也有模有样地朝他回礼。
不过沈湛倒是觉得曲吟有些眼熟,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头绪,心里安慰着自己或许两人还是相像的,正是见多了邬淮琛,才会觉得这曲吟面熟吧。
“时候不早了,还不进去。”邬淮琛没有搭理沈湛,揽着曲吟的肩膀往前走去。
沈湛连忙跟上,凑在邬淮琛身边,小声询问着:“你什么时候有的表弟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三人紧挨在一块,曲吟身形小,不知不觉便被挤在了后面。
她正加快脚步准备追上,后面却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兄台。”身后响起一道温和有礼的声音。
曲吟困惑,但仍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