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逃亡
2017年秋,穆罕默德五世机场,卡萨布兰卡,摩洛哥。
穆罕默德五世机场与国际大都市的机场设施相差无异。放在这座相对落后的北非城市当中,像是明快的城市化与老旧布局撞击带来的强烈视觉冲击。时唯虽不是第一次来,仍是不少惊艳。
时唯抬起左手,瞥了眼手腕上露出在衣服袖口里的运动手环,北京时间10:00pm,以八小时的时差计算,现在当地时间恰好凌晨两点。
这次行程匆忙,时唯只随手带了一个行李箱,拿到行李后,转首下电梯与前来接机的辛拉会和。
辛拉是时唯的当地朋友,认识于多年前她第一次来摩洛哥旅行的时候。这是一个热情好客的年轻小伙子,一头蜷曲茂密的黑发,笑起来一口亮白的牙齿衬托着黝黑的肌肤,浑身上下散发着淳朴友好。
时唯只身前来,只告诉了辛拉。对她而言,辛拉是一个靠得住的朋友。在辛拉眼里,时唯始终都是一个漂亮迷人且神秘的东方女性。她话不多,却比男人还有主意,凡事有原则,不乏有趣幽默,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辛拉很尊重时唯,听闻她来,打点好一切,开心地静候她的到来。
辛拉提着时唯的行李箱放进车厢后座,与此同时,时唯拉开车门,把疲乏不堪的自己扔进副驾驶座。
这一天的大部分时间时唯都在飞机上度过,从北京到法兰克福转机,这已消耗了大部分时间和精力,更别说飞机延时带来的输出,以至于她一上飞往摩洛哥的飞机就拉起了眼罩倒头就睡,谁吵都不理。她向来浅眠,所以房间里的卧室,窗帘永远是厚重密不透风的,墙壁和门选择隔音效果最好的,一点点响动都会败坏她脆弱的神经。谁打搅了她的好觉,那个人可就有的倒霉了。
邻座就是这样一个倒霉的男人,若有似无用那咸猪手触摸她的大腿,即便那修长的美腿被牛仔裤紧紧包裹,当那脏手再次触碰她的时候,时唯暗暗将牙齿磨得霍霍响。第一次还有可能是不小心碰到,第二次那绝对是色胆包天。
她拉高眼罩,露出一双杏眼,浓密的睫毛自带眼线效果,眼尾上翘,面无表情看人时有一种天然的魅惑感,妆容稍加修饰,加之天子脚下那股子自小养出来的矜贵,不是一般的美人可以比拟的。
男人从她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好像一口无波无澜的湖水,风一吹都带不起涟漪的那种。这样的平静的面容下端的是那股子气势,时唯天生就不怕这种恃强凌弱的,你狠,她比你更狠;你毒,她比你更毒;你狂,她就势必杀杀你这狂气。
这是一个惯犯,在他手下忍气吞声的女人不计其数,那些女人,要不就是眼里藏着屈辱愤懑,要不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他之所以屡屡得逞,是因为没有见过时唯这样的,从她的眼里,看不到恐惧,亦看不到愤怒,淡淡的,但那眼神,和她周身散发的气质犹如片片小刀飞向了他。男人的气势弱了,手也老实了。
时唯开口了,嗓音不是甜美柔净的,而是带着微微沙哑的金属般的质感,说不出多么动听,却让人耳朵一亮,辨识度极高。
“如果你不想一下飞机就接到警察的拘捕,你完全可以用你那脏手再碰我一下,但我不能保证你的手会安然无恙,又或者,你认为我叫乘务人员过来比较好?”她看着眼前这个白人,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警告他。
男人嘴里说着“对不起”,识趣地侧转过身,不敢再招惹时唯,却在她重新戴上眼罩时,撇过头偷看她两眼,被时唯一个眼神狠狠杀了回去。
都说摩洛哥好色的男人多,但是敢这么公然堂皇地伸出罪恶的手来的,她在摩洛哥没见过几个,却在被叫嚣着提倡民主尊重的白人揩油。在法制文明的当下,这不啻如野蛮人的流氓行为,让人作恶。
飞机落地,该男子就被控制了,被拖出去的时候嘴里吐出那些污秽的言语,控诉时唯不信守承诺。
时唯淡然地下了飞机,掏出手机对着摩洛哥凌晨的夜空拍了一张照片给国内的潇潇:【大逃亡】
不多时,滴滴两声,潇潇的信息:【逃哪了?】
时唯边走边手指灵巧地按着手机键盘:【大西洋、地中海、阿特拉斯雪山、撒哈拉沙漠。你猜我在哪里?】
【摩洛哥】
——
辛拉知道时唯累了,没有吵她,开着吉普车穿梭在凌晨的卡萨布兰卡城市街道上。周围很安静,车子的马达声很响,一路颠簸,没有暖气的车里,睡觉是一种折磨,时唯摘了眼罩和辛拉聊起天来。
“辛拉。”她嗓音微沙,带着浓重的鼻音,她有些感冒了。
显然辛拉也注意到了这点。
一整天的劳累,加之周遭环境气候的不适应,病毒很容易侵袭上身。时唯并不在意,“吃点药就好了。”
摩洛哥的夜色很美,比北京美多了,漫天繁星,像钻石一样散布天际。时唯仰头看了会儿,忽然说:“辛拉,你有没有被家人逼过婚?”
辛拉满脸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