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
天蒙蒙亮,风大,气温很低,街头静谧,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整个风城还在熟睡当中。步程五六分钟,他们来到海边。
海风更大,要将人吹倒之势,这时候男人们的短发显现优势,时唯那一头长发被吹成稻草,风中凌乱。她只好把帽子戴起来,扎紧,才抵挡住了风的肆虐。
乌泱泱的黑云压着海面,天海交壤,一抹浅淡紫晕夹杂在海岸上微弱灯光中,点点金光从云层渗出。
风中,浪头一层高过一层,剧烈加速,呼啸着,一个接一个的白色浪花猛烈撞击碎石,如易碎的白瓷,又如白光绽开,炸裂飞溅在陡峭的山岩之上。
岸边怪石错落。季延川光着脚卷高裤管坐在最高处,波涛汹涌,巨浪一个接一个打来,来来去去,被一层又一层岩石抵挡,到了他这处,浪头小了,飞溅而起的水花打湿他的裤管,舔舐着他的腿脚。
时唯站在不远处石滩上,双手拉着帽沿,面朝大海。她身上的裙子迎着风的方向全部鼓吹到一边,身段曲线凹.凸.有致展露无疑,那一头棕色长发在猎猎海风之中飞扬,迎着滔天海浪声,裙角翩飞,如同一朵绽开的孤傲玫瑰,晨曦中兀自起舞。
看了不知多久,季延川忽然出声,叫,“时唯。”
风将他的声音传递到她的耳边,时唯转头,单手扶着帽子,视线撞上他的一瞬,不等他招手,她迈步向他走去。
时唯脱了鞋子拎在手里,提着裙角,走向更高的岩石堆。路不好走,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尖利的石头割破皮肤,海水漫过脚踝,刺骨冰冷,时不时还要防范突然掀起的浪头,裙子已被打湿成一片,形象早已顾不得,季延川伸出手,她将手放进他手心,让他牵着小心地带到他身边。
她把鞋子扔在旁边,抱着相机,和季延川并肩坐在高高的石头上,双脚泡在海水里,海潮来了又去,退了又涨,留下细小的砂砾黏在皮肤上。
时唯低头看向他们的脚,她和季延川的。没有穿鞋子,光.裸、赤.诚.相.对。
没有束缚的面对彼此,仿佛把心打开。
他不仅有一双好看的手,还有一双好看的脚。时唯想。
“喂,”她把脚伸过去,碰了碰他的脚背,“你看。”
季延川抬头看去,她手指的方向是东方。
洁白的云絮如同震碎的玉石,顷刻间,万丈金光自斑驳裂痕间夺目而出,雾气弥漫的海面被灿烂辉煌的金色笼罩,波澜壮阔,气势恢宏。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里,一轮红日自海平面喷薄而出,天海自此分离。
向艺和温坚甩着帽子赤着脚在海滩上奔跑、戏耍,迎着海浪的方向,扑进大海的怀抱。
在这短短几分钟时间,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讲话。
季延川侧头看向时唯,她没有化妆,晨光里,眸子明亮,素颜干净。
注意到他的注视,时唯偏侧头,对他笑着。
这笑,再厚重的雾霭也消散了。
看到他嘴角牵起的那一丝微笑,时唯问,“伍先生有话对我说?”
“昨天那张合照呢?”
时唯晃了下腿,“在我手机里。”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她立马道,“手机没带,只有相机。”
季延川微点下巴,“相机也行,拍一张。”
时唯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发愣。
“拍什么?”她问。
“什么都可以。”
时唯有些搞不清楚他什么意思,但还是拿过相机,再次确认,“拍什么都可以?”
季延川看着她,目光有些不同寻常。
“什么都可以,”他耐心极好的重复一遍,“拍完送给我。”
时唯四周望望,沙滩、大海、日出、碎石滩,有生机,也有幽暗,以及,一个很帅的男人。
嘴角轻扬,她抱起相机站起来,“我需要伍先生做我的人体模特。”
季延川再次轻点下巴,万事好商量的好脾气,让时唯生出错觉,如果她提出更非分的要求,他也会同意。
以海上日出做背景,碎石滩上男人深沉剪影,光影叠落,明暗交错。
时唯把照片给季延川看,他凝视许久,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站起来捡起时唯倒在地上的靴子,“走。”他说,向她伸出手来,抬头看到他的眼睛,时唯忽然想,那照片是她这次来这里拍得最好的一张,而眼前这个人,比照片里的还要好。
她伸出手去,让他牢牢握住她,就像来时那样,由他小心地带她走出这片险象丛生的碎石堆。
这一天闲来无事,他们在街上多逗留了会儿。
索维拉最多的就是集市,有了上回的经验,向艺和温坚都学聪明了,疯狂购物,疯狂砍价。时唯失笑,谁说女人是购物狂,男人不理智起来比女人更可怕。
她蹲在一个商铺门口,摆弄着手里的相机,透过相机镜头看到季延川正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