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玉搔头
“娘子。”芷清走入房,手里还有一张纸条。
见月枝接过,只扫了一眼,眉头便有些不明所以地蹙起来。
陌都大街上弥漫着格外的轻松,空气一如溺水挣扎后被拽上岸那般清新,让人禁不住想要大口喘息,这个国换名不改姓,却是彻底改头换面了,一切的一切还得从数月前说起。
“连舜。”沙畏延第一次直接喊他名字,“敌方副军已然撤退,但是不排除是诈退来松懈我方,但形势至此,敌方主军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按理来说,现在也该士气衰竭了。”
那粗砺的眉毛半掩之下,炯炯的目光直投连舜而来,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这是不争鱼死网破也要咬上一口。”
“所以我军作为拦截便显得格外重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沙畏延并没有过多强调这场战争多么严峻,而是给连舜的心理预个热。
上战场再坚硬轻便的盔甲在筋疲力尽的时候都有可能成为负累,而不被低迷的士气干扰起码能让他不至于放弃对生的希望。
罗莽这些日子心里并不好过,不时回想起那日刀柄的雀舌扎入哈斯铁的场景,哪怕他对他的了解并不能算完全,但哈斯铁最得力的是手上功夫这是不少人都知道的,在那样一个近乎单挑的情况下,普通刀柄离对方手有段距离是很难伤到人的。
在鲜血迸溅的时候,挣扎才在这开始——这碎骨谈不上,断筋是肯定的了,他甚至有一秒钟的晃神,这是大忌,可是就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个小人!
感觉不对的不仅有伊布一族,在哈斯铁突然解除单挑转身去支援后方,一阵异样也在罗莽心头燃起,难道是敌后方出了乱子?训练时出现差错难免,可是在战场上后院失火是多难发生的事,哪怕哈斯铁单手与他博弈也有几率对半开,他可不是懦夫,是有多大的失误需要一个副军主将在那一瞬想要亲自查询,以至于乱了阵脚?
无论多大的军队,一个主将始终是军心所在,哪怕主将战死副将也得立马替上,但这种会让双方哗然的是也很难发生,因为主将周围始终有士兵辅助,为了稳定军心,像单挑这种事也很少发生,当哈斯铁撤去,罗莽与己方辅助的士兵面对的居然是不少的敌兵,这当然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那些货色能和自己拉扯上一阵就不算是普通士兵,更像是辅助主将的,那么留给哈斯铁同去的精锐又有多少呢?
那时忙着厮杀,他没有多考虑这些,战后反而越想越不对劲,知道得知哈斯铁已亡,而副将领兵撤退,他就知道——中计了,他有一种自己也被算计的感觉。
“将军,刀剑无眼,战场无情,不必把自己绕进去。”军师不难判断出罗莽心中所想,“如今的形势上头已经得知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查探过地形的士兵已来报,敌军若往后方出逃,所处之路有三条,且后方余有场地平坦至极……看来这打持久战的底气是早有周全准备。”
军师低声点道。
是的了,这场战役本有种逢场作戏的意思,可如今看来却是一场局。
罗莽转而又走近军师:“兄长那边情况如何,现两军交战传递信息困难,虽说是两面包抄使布袋戏法,但更得做出明显地引导。”
三条路线么?
罗莽看着身后的士兵陷入了深思。
才安排好作战方案,两军就在意想不到的时候交锋了,敌方主军似乎早早意识到我军副军的到来,安插下了眼线,这群漠北的民族用他们长期过家家的表现麻痹了陌都人,以至于让他们忘却了漠北也是各部常常斗争的地方。
“迷烟?!”有士兵失声指到不远处。
那里正是敌军那三条退路的交叉口,罗莽提刀驭马看去,眉目复杂,心中却是冷笑一声,扬刀喝道:“众将士听令,兵分……”
乌泱泱的士兵便如归蚁没进乌泱泱的森林之中。
这三条路各有不同,第一条平坦而宽阔,是往来百姓亲脚踏出来的,但战事至今已无平民过路,这种路是逃着容易,拦截也同样容易的;
第二条地势起伏,由各种奇峰异石做挡,可将两军像散了的麻花辫似的分散;
而最后一条,蜿蜒曲折,掩体众多,而在罗莽看来反而是易被敌方选择的……
军师留在营后,慌乱之中根本没摸清楚,罗莽的军队究竟分了几路,又到了何处,又不好做热锅上的蚂蚁,只是像个焖熟的芋头,看起来没变,掂起来烫手。
军队既然分散,能不能拦截上敌军就成了赌局,如果兵分三路,那本就不壮大的军队更是雪上加霜,一面是为了逃命杀红了眼的漠北汉子,一面是为了拦路辅助的陌都士兵,这不纯纯的送人头替敌军付买路钱么?
所以罗莽抛了第一条,只是留下散兵好为第二条路做传信,更将主力放在第三条上,这场战争赌的可不止有一场。
连舜正随罗莽所引兵的第三条路赶去,而漠北的粗犷刀斧也正劈尘斩沙而来,嚎叫声一阵高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