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束红妆
争时,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下意识便往后挪了挪。
来人当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无事。”李瀚轻声说道,“是我太操之过急,我们……”来日方长这四个字在一瞬的思考下没有说出,“今日多劳顿,娘子早些歇息吧。”这一口一个我,一口一个娘子的,真让人觉得他不是皇帝,那个睥睨天下的九五至尊。
还有这声音,好是熟悉……
就在红烛彤彤的光里,她有了一丝本不该有的幻想。
“贼来须打,客来须看。”她轻轻地说道,在那试探里还有些娇嗔。
这是他今天听她说的第一句话。
“嗯?”这句分明是寻常人家迎亲的说辞,李瀚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见月枝,哦不,那把扇子。
薄薄的红纱后,扇子的主人似乎也在好奇听者的反应,但这位娘子八成眼神不太好,稍稍把扇子撤下些,这四目便相对了。
一般剧情进行到这里,女主角心里都该发起弹幕,比如,见月枝啊见月枝,你在干什么,但是见月枝不会,或者说她的脑壳已经宕机了。
羞愤在看到这个男人的脸时又转成了惊讶,不知道是万幸还是不幸,居然是他!真的是他,一时间,眼眶微微发潮。
“本是何方君子,何处英才?”李瀚模仿那姑嫂打趣的语气,替她续上那话,自己都没发觉,眼里盛有多少温柔。
“哈。”见月枝低低哈了一声,恰是这一下,头顶上玩绣球的宝蓝色小狮子也不由扭扭屁股,引得她不自觉去扶,这一切在李瀚眼里都变作娇羞,心波不禁漾了起来。
他走近了她,她也没躲。
一只大手抚上了凤冠,“我替娘子卸下来可好。”
皇家对这个皇后的重视全在“重量”上了,这一天的路程下来,凤冠都快成了第二个脑袋,见月枝抿了抿绛唇,微微点头默许。
“月上柳梢头。”李瀚细细理着她的发丝,将凤冠取了下来,“人约黄昏后。”
男人殊不知他的鼻息拂在她绒绒的鬓发间,撩拨得她呼吸一窒,好像一个大喘气,这一刻的暧昧就会破散似的。
少女垂下眼眸,任由睫毛的微闪翘起眼前人的心尖,她该叫他什么,李郎,郎君,还是……
“圣人,我的心都快被揉皱了。”偏偏就在这时,对他的怨气似乎可以有了释放,怨他为什么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怨他一去多日杳无音讯难知生死,怨他只是空许承诺……
她又气又恨,本以为就要永远的失去他了呀,可就算是“失去”,她又是什么立场,想着想着,那只因为举扇而累了的手捶到了男人的心膛上,一下一下,却是愈发地轻。
男人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这握只能说是圈住而后慢慢地收紧,生怕一个不小心捏碎芦管似的,把她蜷起来的手展开,按在自己心上。
嘭!嘭、嘭……
因为怕她知道的越多她就越危险,一直瞒着她果然还是带来了莫大的委屈,自己所认为的惊喜也许是一种煎熬,她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坐上了花轿,在她心里他是个骗子吧,羞愧与心疼一时充斥了他的胸腔,他准备安抚她,对上她的眼,他不敢随意许诺。
“我让你等太久了,允许我赎罪,好吗?”
傻瓜,她要的不是他的赎罪……
可他的目光像一杯酒,饮进温柔、后劲太足,她又不由得眯缝起了眼。
李瀚也不是只通诗书的书生,见月枝见他倾下身来还特地眯上了眼,结果——
一股浓郁的枣香窜入她的鼻子,枣子正被喂到她嘴上,两只指尖的温度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一刻,两串心跳真正地同频。
她感觉一切都从胸臆中彻底释放了。
一张纸条从袖子里悄悄地溜了出来,在手指翻动时那些不经意的触碰之间,松动,绽开,舒展,酥软了,最终被摊在床上,没人注意到它,温柔的笔触赫然纸上:
我会去见你
……
“娘子,我是真没看出来你是个会炸伙房的。”春桃无奈道。
在独属于见月枝的小灶里,她的手上是一盏红枣莲子羹,背后却是满目狼藉。
只是简单整理了一下,她就迫不及待要跑去李瀚批奏折的书房,生怕凉了。
“饱了。”那不必然饱了,每每他端着她的大作喂自己第一口的时候她都这么答,毕竟她做饭都是“一式三份”,两份难以下咽的,一份刚好可以吃的,这失败品一号就是春桃和芷清分而食之,二号就是见月枝自我消化,这外人见了谁不夸一句内外贤淑啊,哪个上司会每天变着法儿给自己的下属整上一份热乎的!
捧着这碗莲子羹,李瀚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么些路在,每次到自己嘴里第一口都是温的,她都是趁着烫的时候一路赶过来的呀。
他捧起她的手:“累到你了。”
近冬日了天冷,见月枝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