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是当时已惘然

早晨，红彤彤的太阳附着在汽车的后视镜上，阳光懒散，温暖却不刺眼。我开着车由城东到城西，顺着阳光的方向看去，天空很蓝。在一座小城里待了好多年，节奏缓慢，生活安逸。这样的温暖阳光，这样的蔚蓝天空，早已让人习以为常。

我在这座小城的医院里上班，工作稳定，一眼就看穿了几十年后的样子。在这样一座生活平淡而又安逸的小城里生活，一切都该是有条不紊、按部就班。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教育子女……

如今我也即将步入大龄，却依旧单身。同学们经常调侃我说，在医院这种女多男少的单位，福利多多，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单身男士，属于最吃香的人群。我的身边的确美女如云，天天养眼，时时挑花眼。然后我就完全被惯坏了，以至于在大街上看到美女，都懒得再去看一眼。

耳边从来不缺父母的唠叨和同事的介绍，当然也不缺“老司机”的指点。

曾经有位“老司机”对我说过，20岁找女朋友，面对的是一个排的竞争对手，竞争比例是30：1，如果想成功，必须杀出一条血路。30岁找女朋友，是一个排的女生面对你，竞争比例是1：30。只要你能耐得住寂寞，熬到30岁，优质、高学历、成功女士多的是，这完全是逆袭。如果你能再坚持一会熬到40岁，只要这些女士们还想结婚，那都是带房、带存款倒贴。不要嫌弃对方是大龄女青年，毕竟你也不是小鲜肉。

我曾经仔细品味过这段话，却不认同这段话。因为结婚不是交易，婚姻不能没有爱情。而且我也不想熬到40岁。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经常会问自己，为什么我的年少那么轻狂，我的大学时代那么风流倜傥，而现在我对爱情、对人生却看不到一点的希望？难道是我太过于挑剔，抑或是我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处优点？我困惑，我的困惑无人能解。

今天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我开着车从城东到城西，从这个单位取文件到另一个单位盖章，然后来到了招投标管理中心。

下午有一场标要开，作为招标方代表，我在开标室里已经坐了好久。

信号被屏蔽了，手机被上交了，抽好的评委一个小时后才能到。我无聊地坐在那喝茶等待，都快等睡着了。和我一同等待的还有几家投标方代表。

有一位投标方的代表一直看着我，但我故意低着头装作没看见。想和招标人套近乎，那是不可能的。

评委们姗姗来迟，终于可以开标了。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估摸着结束就是晚饭的时间。

投标方依次唱标，我认真地翻阅着他们的标书。但是我身旁的两位评委就好像不着急下班似的，标书拿在手中，眼睛却看着对面。

不就是对面投标代表中坐着一位美女嘛，有必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都在这坐了一个小时了，也没正眼看几次。

看来我的眼睛真的是被惯坏了。

唱完标之后，投标人回避，在门外休息区等待。评委们开始进行资格审查，身边的一位评委一直拿着其中一位投标代表人的身份证左看右看。

“身份证和标书上的授权人不一致？”我问。

“没有。”这位评委这才放下手中的身份证。

我也好奇地顺手拿起这张身份证，先看看照片，人好像长的还可以。都说证件照是人的一生中最丑的照片，由此可以推断真人应该在证件照的基础上加5分。

放下这张身份证，我的眼睛似乎瞥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子。

姓名：陈冉冉。

我再次拿起这张身份证，仔细默读身份证上的每一个字，仔细端详那张端正的证件照。我快速搜索我的记忆，记忆中的这个人应该有好些年没有联系了。我很期待她再次走进开标室。

整个开标过程很顺利，我甚至都没记住到底是哪家公司中标了。我一直注视着对面的那位美女，与其他人的眼神不同，因为我们曾经认识。

其实我们相识在大学校园，但是我记忆中的相识是在我大学毕业找工作的那段时间。

在苏州的一家外资企业，我和很多应届毕业生一起，等待着面试。

等待的时间里，我们交流着面试经验，也会关切一下对方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应聘的职位是什么，就好像在刻意打探着竞争对手的实力。

“你好，我们是校友。”一位漂亮的女生坐到我的旁边。

“是吗？”我搜索我的记忆，好像并不认识这位女生，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我的竞争对方，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想用美色来套取我的面试秘诀。

“我叫陈冉冉，是沈茗的舍友。”她继续说。

“哦，你好，你今天的打扮太职业了，差点没认出来。”我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

对于她，我的印象不深，认识但不算熟悉。但是至于沈茗，在我的记忆中已经留下了很多篇幅。

“沈茗也来苏州了吗？”她问。

“不太清楚。”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