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是当时已惘然(7)

你根本无法想象我那段时间是怎么过的，一方面我还没想好怎么去跟自己的父母坦白这个孩子的事情，另一方面我得工作赚钱，还得想着将来怎么抚养孩子。一个人在外奔波，挺着大肚子，还不敢让父母知道。特别是临近生产的那段时间，一个人忍着痛去医院，每过五六分钟肚子就疼的走不了路，我只能扶着墙站立，等待阵痛过去了，再往前走几步。从门诊楼到产房，短短几分钟的距离，我走了半个小时之久。在待产室里，每一个产妇的身边都有家人陪着，给她们买饭，帮她们倒水，陪他们说话，帮他们签字。而所有的这一切，我全是一个人在完成。在待产房里住了两天，宫口才开三指，我疼的冒冷汗，疼的全身颤抖，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还好有一位好心的大妈帮我去打饭，帮我倒开水。后来医生实在看不下去了，帮我挂了催产素。好在当晚宝宝平安出世。那两天是我一生中最疼痛的两天，也是我一生中最感到孤独的两天。那两天，疼痛让我顾不上流泪，但是孤独却至始至终贯穿首尾。

宝宝是我的心头肉，也是我生活的希望，每天只要看到宝宝吃奶，看到宝宝睡和香香的，我就会很开心。可是不幸的事情却接二连三地发生在我的身上。

在宝宝出生二十来天的时候，在他的头上发现好多小白点，我以为是湿疹也就没太在意。后来宝宝睡觉总是不停地摇头，我想想不放心，就在网上查了查。网上说湿疹是小红点，至于小白点是什么，我也搞不清。半夜里，我拖着还没痊愈的身体，连夜带着宝宝去看急诊。医生说这是新生儿脓疱疹，要住院。

新生儿住院都是全托，住的是保温箱，家长什么都不用带，只需要带钱。

医生说脓疱疹不是什么大问题，是很常见的。加之那段时间我还没有出月子，所以全托在医院我也放心。

每周只有两个下午可以见到宝宝，只要宝宝平安健康，这些我都不觉得难过。

但是在宝宝住院第四天的时候，医生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宝宝在医院抽搐了几次，要我立刻去医院。

我慌慌张张地赶到医院，连宝宝的衣服都没来得及带。医生和我说了一大堆的情况，我也记不住，也听不懂，我只听到医生说要转到省城上级医院。

当时我完全吓坏了，但同时也鼓励自己一定要坚强，千万不能流泪。如果我垮了，还有谁能帮宝宝。

救护车里宝宝被打了镇定，连夜驶向省城。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坐救护车，却是以这样一个身份。也许是救护车的司机习惯了猛加速、猛刹车，我坐在那个四周不见窗的座位上晕的想吐。但是为了宝宝，我什么都必须克服。

快到省城的时候救护车被堵在过江隧道里，我心急如焚。有的车辆看到救护车会主动靠边让行，我非常感谢那些为救护车让行的人，那一刻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世间的温暖。

拥挤的省城医院，陌生的环境，我抱着宝宝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东奔西跑，从这栋楼到那栋楼，到这开住院单，到那缴预交金。一个人抱着宝宝按电梯、按门禁，去做胸片，去做化验。

还好新生儿病区有人出院，我的宝宝才住进了新生儿病区的保温箱。继续全托，只是费用比二级医院贵了一倍。

医生让我回家等，我真的不忍心离开，我央求医生告诉我宝宝怎么了，医生说要等待检查结果。

我问医生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医生没有说。

从一个医院到另一个医院，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一路上我都没有流一滴眼泪，但是现在我不知道该去哪，我在大街上泪流不止。

我一直用手机查阅新生儿抽搐可能会导致什么，网上的回答很吓人，我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我甚至怀疑命运对我的安排。

拖着疼痛的身体终于回到了另一座城市的家，我突然连突的力气都没有。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却在下午时分被一个电话惊醒。电话是省城医院打来的，要我明天上午去医院带着母母去做CT。

我给自己定好第二天早上的闹铃，生怕自己会睡过了头，可事实上，我一夜翻看数次手机，最终在闹铃到来前两个小时起床了。去车站坐大巴，到了省城再中转，一路折腾来到医院。时隔两天，我再次看到了我的宝宝。护士说她已经帮宝宝喂了可以睡觉的药水，等宝宝睡沉了就可以去做CT。我接过宝宝，看着他睡的正香，我的心里却疼痛到了极点。

来到CT室门口，人多拥挤，嘈杂声一片，我生怕宝宝被会吵醒。好在很快就排到我们了。在CT检查室里，我穿上厚重的防辐射铅衣，可是我的宝宝才二十几天呀，他却没有任何防护地躺在那，一动不动。

带着宝宝做完CT检查，他还没有醒。那一刻我的心稍微轻松了一些，感觉宝宝离出院又少一个步骤。然后把宝宝重新送回新生儿病房，接着继续回家等待，哪怕多问一个问题都没有人会回答。

终于熬到了可以探视宝宝的下午。我早早地来到新生儿病房前，却不曾想还有家长比我来的更早。拥挤的电梯间里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