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哎

早晨的阳光温暖，无人有福享受。城市里车水马龙，红绿灯口你停我走。她，穿着一件红马甲，手里拿着小红旗，早早地来到红绿灯口。红马甲上写着“志愿者”三个字。

这座城市最近要举办一场大活动，为了提升城市的整体形象，需要很多的志愿者站在路口指引行人文明安全过马路。

今天是她做志愿者的第二天。

就在昨天，她迟到了。本以为同一路口合作的另一位志愿者会责怪她。但是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送上了让人愉悦的笑容。她会意一笑，一声抱歉。他回应的声音磁性温柔，让人回味。

她一直注视着他。他遇到老人小孩过马路，会主动搀扶。他遇到有人丢垃圾会帮忙捡起。他还会热心地给人指路，解答一些其他可能出现的问题。

阳光下的他看起来特别的高大特别的帅气，就像太阳的儿子，散发着暖男般的光芒。

临近中午，阳光越来越强烈，刺的人睁不开眼。他递上一瓶水，关切地说：“太阳太大了，你到那边树底下休息一会吧。”

下午的时候，她送给他一瓶水，他送给她一顶遮阳帽。两人互送微笑，没有过多交流，各自站在人行道的两边，隔空相望。

今天，她早早地就来到了红绿路口，期待着和他说一句早安，也期待着他的一个微笑。可是他来的比她更早，她都没有来得及和他说上一句话，他已经开始热心地忙碌了。

他继续主动搀扶需要帮助的人过马路，她也乐心于搀扶需要帮助的人过马路。她喜欢和他迎面走来的感觉，她期待着在斑马线的中间，与他近距离地来一次相遇。相遇的那一瞬间，她逆着阳光看着他乌黑的眉毛，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激动。

整个下午，她几乎已经忘记了天气的炎热。她开始享受这样的过程，这样可以与他亲近的过程。尽管这种亲近就像陌生人的擦肩。直到他走过来对她说休息一会吧，她才从迷失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树荫下，他们俩坐在路牙上。他没有说话，一直看着马路；她很想说话，却一直不敢看他。一阵飞吹来，他闻到了她头发的香味，她呼吸着他身上飘过来的气息。他一直在喝水，她偷偷地观察着他喝水的样子。喉结一动一动，胡须上下跳动。她喜欢看他喝水的样子。

傍晚，车流涌动，红绿灯交替闪烁。他说了一声拜拜，她也回了一句拜拜。她似乎还想问点什么，“哎！”

他回转过头，“怎么了？”

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没什么。”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想，他的名子应该和他的相貌一样很帅气，他应该还没有女朋友，他在哪里工作呢？他的微信号是多少？

她越想越多，想到最后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她笑自己不敢当面问这些，也笑自己好花痴。她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和他多说说话，至少要留个联系方式。

第二天，是志愿者活动的最后一天。她暗示自己必须要放下女孩子的矜持，要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这一天，他没来。这个路口就她一个人。她很沮丧，一天的心情都不好。这一天，她很讨厌大大的太阳，还有那些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下午，他还是没有来。她孤单地坐在树荫下，手里拿着他送给她的遮阳帽，眼睛无力。他一直看着斑马线对面的红绿灯，从绿变成红，再从红变成绿。那个路口再也没有出现他的身影。

傍晚，志愿者的活动已经结束。路灯已经和红绿灯相互做伴，她还是没有离开。她多么希望他能够再出现一次，哪怕只是路过一次。她多么后悔昨天“哎”的一声之后没有鼓足勇气。

第三天的早上，她上班特意绕路路过那个红绿灯路口。斑马线上行人匆匆，可都不是她期待的那个身影。失望、沮丧、后悔，全写在她的脸上。

后来，她习惯了在那个路口停留，习惯了一个人的邂逅。直至有一天，天空下着大雨，她打着伞在那个路口等信号灯。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的眼前划过。她的心咯噔一下，立即上前跟随，“哎！”

那个人回过头来。

“对不起，认错人了。”她点头表示歉意，“下这么大的雨，我的伞借给你吧。”

他把衣服上的帽子戴起来，“不用，我衣服有帽子。”

她看着他潮湿的身影离开。

他回过头来，看着她潮湿的眼睛挥挥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