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由互叹了一声，不是叹他们自己而是叹这家的主人。得是何等差运气才能同时遇上两个骗子来家里吃白食？不过石韫玉和那位棍子只是想混一口饭吃，那家主人却是想要掏空家底大办半月的流水宴。

半月后石韫玉和棍子被赶出来了，倒不是因为被发现骗人，而是那家的主人也即将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了。当时棍子离开前语重心长地对着石韫玉说：“看见了吧，施恩是把自己手中多余的东西分给别人，而不是把自己本就需要的东西也分给别人。”石韫玉觉得棍子这句话灿烂炙热得该被刻在传世的石碑上供人瞻仰。可惜没人会把一个骗吃骗喝的棍子的话刻在石碑上，于是石韫玉只好自己将这句话牢牢记住了。

在等那场太阳雨的时候，石韫玉和冯善每日都挤在戏台下面磕着瓜子看戏。许是民风开放，魔界的戏本精彩度三界无敌手。两人看得十分入迷，直到那场太阳雨落下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彼此嘴里磕瓜子磕出了几个大泡。两人嘲笑完对方后又发现最可怜的那个人其实是独守在家的焱彧仙君——她们二人吃烨原的花烨原的过得好不自在，而焱彧神君虽然住着一套好房子却连一粒瓜子壳也见不到。

冯善说魔界的小妾入门时女主人都会赏一杯茶，若是心胸宽广的女主人会赏一杯凉茶，若是心胸不那么宽广的女主人会赏一杯热茶。

石韫玉不懂就问：“为什么不好的是热茶，如果我就喜欢喝热茶呢？”

冯善：“因为那杯茶你要所有宾客的注视下喝完，一口。”

石韫玉仿佛感受到了痛觉，捂着脸说：“我们还是去给嘴里几个大泡抓一帖药吧。”她现在觉得吃瓜子吃到嘴破皮的自己比焱彧更可怜了。

冯善扯住她：“你这一身嫁衣哪里能到处跑，我出去买吧。”

二人如今正在烨原的安排下成为了夫诸族新娘和她的侍女，石韫玉低头看自己的这一身招摇的装扮确实不适合外出，只好坐下等冯善抓药回来。

石韫玉在房内静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今日外面虽有太阳却在落雨，冯善出门急没有带伞怕是要淋雨。于是她将一把伞握在手心推开窗户打算跳出去给冯善送伞。

日光下的细细密密的雨珠子如同鲛人的眼泪一般闪着珠光，炎炎日光在碧云天下折出彩色的光晕。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雨，她以为雨都是阴沉晦涩，可眼前的雨仿佛把最接近日光的云彩揉碎了融进去然后金尘一样飘向地面。雨中一个戴着束髻冠的年轻书生将长衫绑在腰上，踩在水坑里半个鞋子都被水染重了颜色。让一个神志清醒的男子下雨也不躲雨的原因是晒在木架上的那一排排摊开的旧书。

他在救书。

真是个痴人，若不是清楚自己此时身在魔界，她都要以为自己误入了哪个人间书院。

石韫玉撑开了伞施法飘到那位书生的脑袋顶儿上为他遮雨，然后合上了窗户。

地上忽然冒出一个圆乎乎的影子然后雨就停了，章学安抬头看才发现自己的头顶飘着一把撑开的伞。他来不及惊叹这奇幻之地果然奇事多，立马移动视线去寻找那给他撑伞的人。

等他反应过来要往上面看的时候，只能看见一抹胭脂红隐到了窗户后边。于是他朝着那紧闭的窗户门深鞠了一躬：“多谢赠伞。”

冯善进屋的时候正好看见石韫玉从窗边离开，问：“怎么了？”

石韫玉：“坐久了起来走动一下，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冯善拍打着身上的雨珠：“你忘了我是鸟啊，飞比跑快。”

石韫玉只是含着笑拿了块手帕吸去她额上的水珠整理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