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淋掏出来,凌迟给她看。
但她后悔了。她所有的情绪都不如铆钉靴踩在程茉尸体上可怖。她的手劲仍然大得可以捏碎叙藜骨头,可她现在在捏碎自己的灵魂:“对不起,对不起。”
她找不到自己的眼泪,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碎了,一块一块的,和其他遭逢巨变的人一样逃避程茉的遗体。泪流满面,颠三倒四:“我错了,杀了我,叙藜。你这个疯子。对不起,我错了。”
她痛苦地哽咽,抓住她的衣角,她能辨别那些全都是血。真奇怪,她的视线从未如此清晰过。
好像程茉送她的眼镜在这一刻失去作用了。一切物品飞快褪色。她陷在黑白的世界里,拼命求饶,战栗哽咽:
“我求求你救救她。我求求你。”
她瞳孔微扩,蹒跚:“你不是有回溯异能吗,你不是能倒流......”这怎么可能成真啊,这只是在做梦。任何异能都不可能强大到真的倒流时间。连程茉都只能10秒。
可她更宁愿刚刚是梦。她宁愿自己被叙藜踩在脚底,自己被叙藜当成垃圾一样抛出来,被当做战利品一样耀武扬威。她跪着抓住叙藜的衣角。
喃喃:“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下属吃惊错愕不忍,怀着从没见过上级这么卑微疯狂的茫然。全息投影另一边自己也早已混乱不堪。但叙藜还记得自己报复维修局的真正原因。
她蹲下来,在温莘小心翼翼充满期待的眼神里理了理她的衣领,要拍去她肩头的血,手被温莘反手握住。温莘强忍着眼泪不去看程茉,只拼命哽咽地给她致碰手礼。
额头触她的手。这是绝对的臣服勤勉。她已经抛弃了一切。叙藜叹息一声,止住她的动作。
“联合体花了大力气围剿他们呢。”叙藜语气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常,听起来就像是寻常关心联合体的普通市民。
温莘不知该不该笑,面部都抽搐得几乎狰狞。她说服自己不该相信一个恶魔,但无法不去渴望程茉在她面前苏醒。让她看看她吧?
她心脏抽搐一下。温莘泪流满面。让她从那些痛苦和煎熬里救救她。哪怕一秒。哪怕一秒。
叙藜拍拍温莘混满鲜血和灰尘的手。“她凭什么不去死呢?”
温莘浑身血液冻结。
眼瞳本来早就扩散至灰白,这一刻还是凝固鼓胀住,像破裂的果冻似的,狰狞抬眼。叙藜微微笑。轻柔地。“她是我认定要死的。”
别说死神饶不饶她。就算叙藜真的会起死回生。她会掐断程茉的喉咙,一百次。温莘的喉咙被什么顶起,走火的指挥几乎要像陨石般爆发。
但她扑到陌生少女身边。只抱到一团散了的黑灰。她向叙藜恳求救程茉那段时间,附骨的火早就将程茉烧完了。
温莘发出刺耳尖挠的尖叫声!!
她到底是个强横的异能者,疯狂使她异能更上一层楼,整座机械建筑都因为她疯了一样抽取支柱而崩塌摇晃。金丝眼镜早就碎了。
叙藜捻着手指,在这叫嚣轰鸣里浑不在意地收好K29通讯器,云淡风轻地弯唇:“我本来是不打算让她太痛苦的。”
她陡然阴狠:“可你偏偏要挑衅我。”
那些记忆,全都来自叙藜。来自其他马甲。来自正常人不可能承受的会精神错乱的噩梦。可温莘偏偏要挑衅她,她偏偏要挟恩刺破叙藜的胆怯局促,让她像个笑话一样猪狗不如。
现在程茉死成黑灰,她这么爆发后异能几乎被废,精神不可能正常,是谁猪狗不如嗯?联合体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他们这样助纣为虐。
叙藜想笑。
她杀了几个马甲,有什么问题吗?他们难道不该死吗?难道在他们眼里心怀叵测的不就是他们绝不会怀疑的亲人,朋友,他们视之为一切的灵魂。
温莘的爆发恐怖而令人畏惧。风暴中心却仍能听到她的哭,她不停追问:为什么,为什么。柏黎陆知清都是维修局是你的对立面,程茉什么都没做。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她被你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没有片刻安宁。她的血溅到她给我买的眼镜里。还没干涸就沾满血灰。凭什么。凭什么!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再去向程茉赔罪.....
暴走的人浑身在沸腾,异能和生命燃烧殆尽。
叙藜:“你求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也这样求过你。”
温莘使得大地震颤一片瓦砾。
废墟中央她因此凝固。恐惧痛苦烧干净了她的灵魂。没有了软肋她该所向披靡。可她像个也坏了的玩具。
她脱力地跪下来。
叙藜鼓了最后的掌:“你该庆幸。”她弯身从地上捡起程茉身体里给应心供血,和她同频的心脏芯片。随手捏碎。
“她挡在你前面。”叙藜表情在笑,眼里一片漠然。如果不是她真心实意地保护过程茉。单凭今天这些话,她会杀了温莘。